物,要我交给大人们,”那门房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牌样式的物件来,递与两人,“他说,只要两位大人看了此物,就知道他是谁了。” 玉牌只有巴掌大小,通体透亮,入手温润,由一整块青色的昆山玉雕琢而成。青玉中间绘着一只浑天仪,以青龙为首的四象环绕在其四周都是,反面则用小篆刻着玉牌持有者的名姓——邵无涯。 沈昱接过了那玉牌,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们浑天派弟子所特有信物。 持有此物者都被认为是浑天派门人,一可证明身份,二则示之可得师门相助。因此,这张玉牌尤为贵重,常常被弟子们视作与生命等同,甚至门派中还曾有“人在玉在,人死玉毁”之说。 再对应上玉牌上所篆刻的名字,那么此时来寻他们二人的必然是邵师叔无疑! 沈昱与方宁相视一眼,一扫先前脸上的不悦,朝她晃了晃手中的玉牌,得意地笑道:“是不是师叔,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方宁见他这幅孩子气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可他偏偏又猜对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知县府内。 “老爷不在,我们便自己做主,先让那位去大人房里侯着了,”姚知县府上的人垂眸,向沈昱两人禀告道,“既然是沈大人的贵客,我们自然怠慢不得,大人尽管发现。” “有劳你们了。” 沈昱与方宁都是腿长腰细的主 儿,一路上走得飞快,跟着两人的下人几乎要小跑起来才能追上。 到了偏院门前,下人识眼色地退下。 两人一同推开门进去。 院子里的两棵树落尽了秋叶,光秃秃的树枝上只剩下一个个橘灯般的红柿子。 庭院中有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人,他正站在柿子树下,仰头看着鸟雀在枝头翻飞着。或许是听见院门处传来的声响,他摘下兜帽,转过头来—— 来人年约四十上下,相貌清癯,丰姿隽美,湛然若神,孑孓一身,负手立于天地间,长风骤然从他身后卷过,好似一股浩然气长存于世。 “师叔!” 沈昱看到来人的第一眼就开心的高声呼喊,一并较快脚步,小跑迎上。 “师妹与我说时我就觉得是您,想着尽快与您相见,没想到您反而来找我们了!有失远迎,望您莫怪。”他走得急,到了邵无涯面前才想起要将玉牌还给他,嘴上仍不停的絮叨,慰问对方这几年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您怎么不在屋内等着呢,外头多凉啊。您怎么在这里呢?何时到此地的呀?哦,对了,您快看,这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方宁。” “别来无恙啊。师侄。”邵无涯微微一惊,旋即轻笑,不急着接过玉牌,反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方宁,打量好一会儿,才喟然长叹道:“你们竟然也这么大了,真真是光阴似箭啊。对了,你们师父还好吗?” 沈昱与方宁闻言,同时缄默。 两人原本见到故人的欢雀心情霎时黯淡下来。 最终,还是方宁开了口:“师叔,我们进去说吧。” 热茶蒸腾着白雾,弥漫在狭小的静室里,伴着寥寥数语,讲述一场血雨腥风。 “原来如此,没想到师兄他避世一生,竟还是遭了如此毒手。” 邵无涯凝望着手中的茶盏,热气模糊了他的双眼。 话终失语,他怅然一笑,仰头抿了一口茶水,似乎是想将心中的苦闷连同这茶水尽数囫囵吞下一般,洒脱又狼狈。 片刻,邵无涯正了正神色,沉着道:“想必你们猜到了我的来意。我是来告诉你们秦松的狐仙酒有大问题。他明知欢心兰的药理,却仍不顾我的提醒,大量添加,恐包藏祸心,与罗画师的死难脱干系。” 方宁、沈昱欣慰对视,不谋而合的望着邵夫子,“我们亦有此想。罗画师尸体房内有藤信草,结合欢心兰后,毒虫必会蜂拥而至,如蜈蚣等陆生节肢或小型爬行类毒虫,最喜钻进体内。此前是我疏忽,没有及时发现。既然师叔来了,您乃此中翘楚,就请您来操刀吧。” 第40章 转机 知县府与衙门挨得近,罗画师的尸体如今就停放在衙门中专设的殓房里,免去了三人来回奔波的忙碌。 果不其然,沈昱猜测的没错,在邵无涯的操刀下,三人在罗晋颜尸体的鼻咽部、鼻后近脑处甚至后庭内发现了红蜈蚣等毒虫尸体——它们多是当夜被酒气吸引钻入罗晋颜的体内,后来却尚未来得及从其体内爬出而死去的。 得到了进一步证据的沈昱与师叔匆匆赶回书房,整理先前收集好的记录与证据,方便后面呈递给姚县令。 然而,仅仅是找出了导致罗画师暴毙的真正原因,并不能使方宁满意。 她独自坐在院中沉思,正为如何才能从罗娘子这里突破而一筹莫展之际,遽然听到别院的偏房内传出打砸瓷器的声音,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紧接着倒下了。 她赶忙寻声转头望去,门在此时凑巧被打开。 一个衣着凌乱、云鬓松散的侍女慌慌张张从门内斜冲出来,见了在庭院里站着的方宁,如同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稍一欠身就立马飞扑过来,声音还发着颤:“方娘子,范婆婆她、她——她疯了!” “莫慌,到底发生什么了?”方宁扶住她的手,按着她的肩,发现她身子也颤得厉害,“你先冷静一下再与我细说。” 那侍女被方宁握着臂弯,神情稍微安定下来了些,开始向方宁诉苦道: “奴婢刚刚打水进去,想为范婆婆擦洗身体时,恰逢婆婆醒了。不知为何,她好像把奴婢当做了别的什么人,一醒来就想殴打奴婢,口中一直在胡言乱语,还发疯打砸屋里的东西!娘子快进去看看吧!” “那么你出来时,婆婆如何了?”方宁一边与她一起往偏房走,一边问她。 侍女刚为方宁推开门,闻言便转身向她扑通一声跪下了:“娘子恕罪。奴婢见婆婆要起身,就慌得要去寻门,所以没看见。或许是躺了太久起得急,或许是被什么东西磕到了头,奴婢到了才听到婆婆倒地的声响。” 方宁听了她的话,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日的神情,只是稍稍偏首对她说到: “知道了,你且在外面吧。” 由于要照料病人,偏房三面通着风,只有屏风外有一盏摇曳的小灯。 方宁走着,无意中踢到了过道边的水盆,屋前瓷瓶被打碎在地上,越是往里走越是狼藉一片。 只见内室的小几被推倒,范婆婆就不省人事地趴在榻边。 方宁将内室的小窗推开了些,以便让更多的光能透进来。做完这些之后,她将范婆婆移回榻上,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她身上有无外伤,又把了会儿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