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 方宁点头,指着沈昱左手那具短骨道:“自然,你离开师门后,我常去你书房偷看典籍。我记得书中有载录,骨断处,其接续两头各有血晕色;再以有痕骨照日看,红活,乃是生前被打分明。所以这截的接连处有血淤,便是死前所伤,另一处并无血淤,乃死后造成,可有错处?” 沈昱未想到她这师妹从前最不受用的就是岐黄之术中的检尸课业,如今竟能只字不差的说出许多,慰藉道:“你我幼时性格不一,常有口角,没想到年长些,反而志趣相投了。” 方宁不知可否地摇头,转而感叹道:“师兄你想多了,我去你屋里,本是想将你的书房占为己有,研习风水的。因想着你何日回来,见不到啊你那些宝贝书籍,恐要与我断绝兄妹情份,这才帮你一一记下,以免你人老忘事,还需翻阅从前典籍。至于你那些古书,我都以五文一本的价格,卖给县里的书生,给师傅添些肉食,以尽孝心了。” “若我没记错,师傅自四旬后,便不食荤腥了。”沈昱握了握手里的验尸短刀,应是在思忖与方宁拼命能有几成胜算。 方宁抿唇浅笑,“你师妹也需你尽师兄的情分不是。” 她自是有分寸之人,沈昱那些书如今还被好端端的安放在师傅别院中,无非惹怒沈昱,是她自小到大除天文风水外,最有成就的课业。 “也罢。”沈昱长叹口气,将话题转回尸身上,“这生前伤的骨头位于尸体耳垂下一寸,喉管上一寸,乃是人最脆弱之地,一击便可致命。我猜凶手应是长年习武,手上的力度极大,而那些死后伤的骨头,都是我从咬痕处剥离开的。” 方宁瞧着桌上那些细碎的骨头,声如翠玉拨珠,重新整理思绪,“也就是说,凶手将死者掐死,后装作猪精作怪的模样,将尸体分离,又做了无数咬痕,来迷惑我等?那” 沈昱点头,复又指着一块尸斑明显的肉块,“此地落雨,山寒气冷,一般死后三到五个时辰才会出现尸斑,且尸斑有三个阶段,分别为沉降、扩散与浸润三期。沉降乃死后六个时辰内,若施加外力于尸斑,可暂时使其消失。扩散则是六个时辰至十二时辰内,尸斑已经不会消失,且呈扩散状。而浸润则更久,会有明显尸臭与紫色斑痕。这块尸斑已经有赤紫色的痕迹,我推测,应至少死了一日有余,但也不会过久,不然应早已腐烂难忍,所以此二人应是在昨日子时被害。 方宁经此一想,回忆道:“我等是今日才到的青檀寺,那运输队一行便可排除在外。小和尚说起过来此借宿的旅人,除我们之外,还有一持剑游侠,一风水先生,两个结伴而行的书生与书童,最后是一个商人和两个护卫。这些人倒是昨夜才来借宿,不能排除嫌疑。” 沈昱将所知所判悉数脱出口,原本紧绷的神色渐有乏意,“现如今雨也停了,明日一早魏督监派来的人必会催我们启程,我已书信一封,寄给当地县衙,至于其他,恐怕由不得我们插手了。” 方宁也知应以大事为重,但总觉得今夜星象种种,皆在告诉她,玄武乘阳之祸,当以勾陈来解。 而勾陈六星六甲前,天皇独在勾陈里,她信天意,也信人定胜天。 天意所言,恐她才是今夜的勾陈星象。 第76章 恶兆 炊烟随朝阳一同升起,第一缕曙光从密云破出,与寺庙报时的撞钟一同穿透长夜,昭示着晨曦终至。 方宁将行囊收拾好,想先等运输队离开,再跟上队伍,避免被魏督监的人看出端倪。 当然,她也想再勘查一番寺庙的动静,看看有什么疏漏之处。 她从住处离开后,并未着急去前面山道,反而走到寺庙西北角的围墙,翻身离开,一路迎着山风,攀到荒山之巅。 薄雾拂过她脸颊时带来的阵阵寒意,倒让她驱走了几分惺忪睡意。 她负手而立,见群山错落,峰峦叠嶂间,整座荒山的架构如排兵布阵的画纸一般,平铺于方宁眼前。 她来时天昏地暗,倒还没注意,这山间并非只有“青檀寺”一座寺庙,离青檀寺十数里外,似有篱藤围起的部群,炊烟袅袅升起,应是有人在此生活。 可若是这荒山里的村民,选址也太过古怪,此处背阴,方宁虽登高可望,离青檀寺距离也近,但此地没有开凿平坦山道,要想从走到那村落去,得攀过半座横纵交错的山壁。 难进,自然也难出。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b?u?y?e?不?是?ⅰ???ù?????n?2??????⑤?.????o???则?为?山?寨?佔?点 究竟是什么样的村落,会选在如此荒芜之处? 他们的水源吃食如何保证? 正当方宁想的出神时,忽而听到山下有争吵的声音,穿过空旷的山野,回荡在耳边。 她寻找声音源头,正是从青檀寺传来的,只见青檀寺前的山道上,乌泱泱聚了数十人,而他们面前的山道,被一块足有三人高的巨石挡住去路。 那山道是众人离开青檀寺唯一的山路,如今都被迫困在此处,也难免不生出许多忿懑来。 方宁从山顶下来,混入了人群,才将一切听得真切了些。 “各位施主,稍安勿躁。因是昨日暴雨,将山里的泥流冲刷,山石因此滚落。若想尽快出山,恐怕要修出另一条山道。”隐旭主持从寺里出来,相较于众人的心急,神色截然不同于众人,自若得仿佛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也不知是得道高僧自有的气定神闲还是另有把握,方宁总觉得隐旭太过淡定。 虽说巨石滚落,对寺庙自身并无伤害,但去路被堵住,众人的吃食就成了问题,野味也不是常有,何况这寺里有数十张嘴等着。 另修一条山路,说起来简单,仅凭寺庙前后这不到十个年轻和尚,加之他们这些不属于山道修之法的赶路人,还不知要月余。 于是,她主动开口,“隐旭主持,可否问一句,若另起一条山路,需几日光景?” 隐旭瞧着已被巨石砸出丝丝裂缝的山道,叹息道: “恐需十日。但各位不必担心,寺里的吃食,若有我等一口,自也不会少了各位施主的。” “月余?这可不行,我还要赶路进京,拜名师门下呢。若是耽误了时辰,此生便就毁了。”一旁赶路的书生本以为最多两日,便就修缮完毕,从始至终没有发话,隐旭一言,将他彻底逼急。 而一旁默不作声的魏督监派来的领队也按捺不住,“不可。最多再耽搁一日,否则.......” 他欲言又止,但脸色极为阴郁。 方宁一看就知道对方是想起了魏督监的脾气秉性,估计是多疑善怒,若是知道耽搁十日在此,必会宰了他一家老小。 “住持,可有别的法子?”领队软了口吻,作出一副求人的姿态。 隐旭一副静观其变的模样,只是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