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来一场对决了。 她本也没有多紧张,寻常家丁,以一敌数十都可,但既都逃了,也不想前功尽弃。 她透过半阖的柜门,观察起周遭环境,除开自己进的正门外,还有个偏门,但先前她在高处时,观察过这里的地形。 偏门后,应该只有一条蜿蜒的水渠,是个死巷。 恰在此时,柜子里的空气中漫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方宁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见那男子已满头密汗,身上的衣物都被汗水打湿,春药的剂量恐怕不小。 再这么忍下去,不出一刻,他就会气脉断绝而亡。 反正暂时出不去,总不能眼睁睁瞧着一活人在他面前死了。况且,兴许那人还有所用。 想罢,方宁一掌劈开挡住二人的木板,从手中掏出两根长针,夹在指缝中,未多一句解释,直直扎进男子的厥阴、枕骨二穴,各入三寸。 男子并未多做反应,似是将生死已置之度外,但见方宁的针进入自己身体后,顿时周遭冷冽空气钻入毛孔,神思清明,身上的燥热感寸寸减弱,瞬时明白方宁是为救他才下的针。 “多谢。”他气若游丝,但为表感激,还是尽可能的侧目与方宁对视。 方宁借着窗外火把照进的幽弱光线,勉强看到那男子容貌,莹目皓齿,全不似男人的硬朗,被汗水浇湿的发丝错乱的摆在额前鼻尖,勾勒出深邃又秀丽的五官,确实给人一种遐想连篇的观感。 “难怪那位谭大小姐想将公子占为己有了,公子容貌确实美不胜收。”方宁真心夸赞,也想借机与他套套近乎,低声继续,“公子因何来的谭府?被囚几日了?” 那男子似是对方宁仍旧备有警戒之心,只是低声嘱咐道:“矮院的后门有条水渠 ,姑娘若是会水,又怕被人瞧见逃亡的踪迹,不若跳进那水渠,一路往西游,不出一里就能离开谭府。谭家水深,那谭小姐更是个不好惹的,若被她发现你救了我,恐怕不会让娘子好过。” 方宁倒是没想到一个被囚禁在暗厢里的男子,竟对谭家地形如此清楚。 她方才登高望尽,都没发现那水渠能通向院外,看来眼前这个男人早早观察过谭家。 若他是被谭雪见色起意,绑了囚禁于此,真想逃脱,也不难啊。 他大可假意就范,在谭雪放松警惕之际,从水渠逃了便是。方宁又仔细观察了那男子片刻,年纪应该不轻了,眼角与唇周都有细细的皱纹,只是因为五官长得实在清秀,让人一时间忘了年岁。 她声音轻柔,带着刺探的尾音,“那公子会水吗?” 那男子并未回答方宁,只是留给她短暂的沉默后,竟比方宁还先一步知道谭雪的到来,“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方宁眼底掠过一抹不可置信,打量着被囚禁的男子。 男子捕捉到方宁不解探究的视线,苦笑道:“你可闻到空中有一股腻人的甜香,那是谭雪用日日白兰沐浴,所沾上的体香。” 方宁细闻,空中确有一股极其具有侵略性的花香,像是置身白兰花圃,但细闻久了,让人忍不住犯恶心。 不稍片刻,谭雪果然带着更多的人手,气势汹汹地来到矮院门前。 方宁见门口的火光都有围城之势,不由扯唇道:“这位大小姐,倒是挺在乎你的。”说罢,她将两根银针放在男子掌心,教给他先前自己按下的两处穴位,确保他不再被春药控制,眼神扫过男子无波无澜的脸色时,提点道:“公子如此窘迫憋屈,都要留在这宅子里,必定有你的原因。若肯听我一句劝,大可与那谭雪假意附和一段时间,木强则折,刚硬处下,柔弱处上。一直被困住这偏隅,怎么可能达成目的。” 男子似是被方宁点通,死寂的眼底有了光,想回头对方宁表示感谢时,已然见她飞身而出。 方宁在谭雪破门之前,按照那男子的指引,先一步游进偏院的水渠中。 本就是深秋夜,水渠更是刺骨的寒冷,如条条小蛇,钻进方宁每一个毛孔里。 方宁游了一里,只觉全身气脉都要凝结成冰。但邵夫子如今下落依旧不明,她此番探查谭府,非但没查出线索,还差点打草惊蛇。 “阿嚏。”方宁打出的巨大一声喷嚏,略是恼火地冲进客栈,找到沈昱商量对策。 “将到冬至,月黑风高,百鬼出没。你这是被人水葬,做厉鬼来寻我了?”沈昱惊的一个撤步,恨不能退避三舍,口中振振有词,但手里还是迅速取来了件狐皮大衣扔给师妹。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页?不?是?í????u?w?e?n?????????5?.???????则?为?山?寨?站?点 方宁裹了件狐皮大衣取暖,手里烤着火取暖,惨白的脸上沉了又沉,“师兄你知道就好。我今日遇到一奇女子,名唤谭雪,养了只金丝雀小白脸。师兄励志除尽天下不平事,要做为百姓请命的好官,不若你明日一早去那谭家小姐跟前晃悠,以师兄的姿色,必定会得到她的青睐,到时救下那小白脸,已身入局,顺带着也能套出谭家隐秘。” 沈昱这下是彻底收敛,凭借他对方宁的了解,此刻已是方宁发怒的边缘。 他将屋子里取暖的火炉烧的更旺些,危坐道:“祖宗,谁又惹你了?” 方宁稍稍冷静些,将邵夫子一事和盘托出,最终恨恨道:“师叔武功虽算不上卓绝,但也够用了。况且他还带了那么多毒草雾弹,必然是在哪家酒喝大了,才会被人活捉。他算清了我会查到谭家将他救出,怎么就没算到我想将他逐出浑天派,少丢我们门派的脸面呢。” 沈昱先是一愣,“他们捉拿师叔做什么?莫非有什么可图之事?”旋即苦笑道:“你先前说的对,浑天派掌门人确实不适合师叔来担任。你打算如何做?可要我配合你?” 方宁平心静气思索,等到火炉里的木柴被烧的“噼啪”作响,变成焦炭色,才冷冷开口,“今日谭宅门前有在招工,明日我去应聘,若能成功混进谭府,应该能探查到更多消息。实在不行,一把火烧了那谭府,我记得师叔是南方人,家乡离万春城不远,也算落叶归根了。” 沈昱只当后半句是气话,知她是个嘴毒心热的,递给她温着的茶,道:“我与你一同,也好有个照应。” 方宁对沈昱表现出的温情无甚在意,反倒是品了口茶,嫌恶道:“太淡了。还有,师兄你与我不若分头行动,汤县令的话不可全信。谭家究竟有何势力,还要靠你的关系网暗查一番。浑天派已经有个不省心的,师兄就不要掉链子了。” 沈昱被方宁安排的明明白白,丝毫没有回嘴的余地,只道一句,“小师妹,按辈分而言,你是浑天派最年幼那个。” “莫把老当作骄傲。”方宁将沈昱堵了回去,心中的郁气终算消解。 事实证明,郁气本不会消失,只是转移了而已。 第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