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的就是你。” 沈昱藏笑,走到方宁身边,低头看见书案上摆着各式各样的书籍,甚至连《山海经》都翻阅过一轮,无奈道:“陛下今日一下朝,就和我说你连夜从皇后寝宫出来,趁他要去早朝之 前,要到他的准许去查古籍。陛下说你的黑眼圈都比那西南送来的貔貅重几分了,要我劝你先歇歇,别让他痛失忠臣。” 方宁将茶盏里的琥珀色茶汤一饮而尽,冰冷清苦的滋味入喉,反倒心里爽朗几分,“看来陛下也知道,我拳拳之心,天地可鉴啊。他到底啥时候给我加官晋爵,赶紧的啊。你可对陛下说了,我昨日在莲池遇到的凶兽,蹼爪这么大,摆尾时力道也能比雄狮,还有蒋贵妃产子时,我认真看过它的鬼影,它的前牙足足有我指节大小,你说世上哪有这般的凶兽?” 沈昱微微侧头,视线在藏书楼的书架上来回扫,目光落在边角处的《水经异注》时,眼中陡然亮起光彩,“这本书你可有瞧过?永初三年,西南濮人献鼍龙,齿含磷毒,噬者瞳裂,呈竖针状,堪比盘蛇。” “鼍龙?竖瞳?对上了,对上了!”方宁一声更比一声高,从书案最边缘翻查到一本药书,道:“我在藏书楼找的,不只是巨兽的身份,还有记录世间奇药奇毒的《百越异闻录》,前日溺毙的宫女与太监,眼瞳竖若蛇目,我始终不信是巧合,但实在找不到因果,如今看来,就是死后不久便被那鼍龙折磨,毒素侵害,随血管蔓延至目中,呈现如此状态。多少带点子魔化了。” 沈昱见方宁脸上一扫困意,笑意十足,精神也好了许多,不由摇头,“看来你并不打算回偏殿休息了,下一步你当如何?” 方宁在桌案上将书页翻得哗哗作响,视线锁定在记录鼍龙一日三餐的饮食谱上,皱眉道:“书中记载,鼍龙喜食冷肉,但用肉量巨大,是成年雄狮的三倍。我记得前不久因蜀地灾害,民不聊生,陛下告令后宫,节衣缩食,绝不允许宫中开支奢靡。鼍龙这些用肉量,堪比半个后宫了。我得去御膳房瞧瞧,如此大的肉类开支,绝对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另外,蒋贵妃因吃了皇后送的血燕才吐血,这事情我也得找御膳房问问清楚才是。” 沈昱点头,抬眼见窗外已是卯时末,最后叮嘱,“我是外男,虽得陛下准许,能来助你一臂之力,但也不宜久留,接下来可得看你了。你切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累死不值当啊。” 等沈昱走后,方宁最后整理了一遍鼍龙身形特征,对宫中祸乱四方的凶兽,心中大致有了雏形。 她往御膳房走去,算着时辰,马上该用午膳了,应是他们最忙碌的时候。 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方宁如此想着,脚步更快更稳。 御膳房檐角已积新雪,方宁指尖拂过膳房门前的青石砖,上面蓄满了冻硬的油渍。 她忽然驻足,见两个小太监正抬着半扇猪肉往后厨去,暗红血水顺着苇席滴落,在雪地上绽开一串梅瓣似的红点。 “掌事何在?“她提着皇后金令走进里屋,边是四处打量,边喊住正欲出门晾晒干菇的宫女。 那宫女见到皇后金令,惊得瞬间碰翻了竹筛,神色如临大敌般,连连朝着里间呼唤管事。 山羊须管事闻声匆匆迎来时,方宁已找到随那些腊肉一同垂挂在膳房正中心的账本,用银簪挑开账本浆糊。 纸页在冬阳下透出规整的墨痕,每笔二十文市价的鲜肉采买记录,竟连个朱砂批注的错处都寻不着。 “娘子是皇后宫中的管事?娘子明鉴,蒋贵妃那血燕盏子,尚药局昨日验过三遍,确是从皇后宫中而来,但血燕确实无毒,为何会害得蒋贵妃吐血,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说啊。“管事抹着汗引她到库房,交出最后三盏血燕,“您瞧,这些血燕我们都是密封入库的,旁人根本进不来。” 方宁细细查探了一遍,确实没有问题,正欲要走血燕,先一步离开时,鼻尖传来一阵咸腥的味道。 她寻着那股子味道看去,给各宫贵人的煮锅里除了切碎的肉块外,便是各种辛香料,拧眉道:“我记得皇后与蒋贵妃娘娘都是南方人,偏爱素净的食材,怎地御膳房做的如此咸辣?” 此言一出,原本躲在角落剁肉的绿衣宫女手一软,菜刀划开自己的指尖肉,一声惨叫瞬时响起。 方宁正欲朝那宫女看去时,管事立刻挡住她的视线,厉声斥责,“真是的,剁个肉都不利索,快把那盆子肉拿去扔了,怎能让娘子瞧见如此血腥的场面,污了眼睛。” “没事,我见惯了。”方宁冷声拍开管事挡住视线的胳膊,直到看见肉板上不断往外渗的血水和青色霉点时,视线如冰地穿透御膳房众人。 “娘子,饶命啊。我们不想死。”那切手的宫女已是吓破了胆,一脸东窗事发后的惊惧。 方宁见方才库房里的鲜肉色泽红润,与正在剁的根本不是一块,走到案板前,发现那肉还在半僵不僵的状态,恍然道:“你们用的是冻肉?带我去冰窖看看。” “娘子,打个商量。”那管事从袖中掏出几粒碎银,欲往方宁掌心塞。 “冰窖钥匙。“方宁丝毫情面不留,扔下碎银,盯着管事已经霎时惨白的脸,“或者我亲自动手?” 那管事一脸颓废,颤巍巍将荷包中的钥匙交给方宁。 方宁来到膳房后院的地窖,石门轰然开启时,腐肉气息混着冰碴扑面而来。 她接过火折子往深处照,但见丈余长的铁钩上悬满冻肉,青紫表皮凝着霜,分明是病死的瘟猪。 “每日采买五百斤好肉,实际却购千斤劣肉。“她敲开冰层下藏着的真账簿,虫蛀的纸页记载着触目惊心的价差,“连陛下秋狩赏赐将士的炙肉,用的都是这些腐物?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子。” “娘子饶命,家中老母痨病缠身,不得已啊。“管事突然伏地痛哭,棉鞋从袍底露出,磨薄的鞋跟上却沾着几粒金砂。 这应该只有宫里娘娘贵人才有的东西,他怎么能沾染? 方宁的眼落在管事腰间的宝蓝荷包时,眸色更加冷澈。 双面绣的缠枝莲纹针脚细密,花蕊处藏着星点孔雀绿丝线,还有那雪缎料子,与那日身后跟踪自己的高手身穿的,应是一匹布料。 “跟我去皇后宫中走一趟吧。“她直觉这个御膳房管事,应还藏着更多秘密。 谁知,话音未落,窗外忽掠过一截褪色的绛紫杭绸袖口,滚着银鼠毛边的制式,是五品以上老嬷嬷才能穿的宫装。 W?a?n?g?阯?f?a?布?Y?e???????ω?é?n?2????2?5???c?ò?? 接着,方宁察觉屋外的身影在御膳房脊枋上一闪而过。 “站住!“她踢开脚边染血的苇席追出去,檐角铜铃被撞得叮当乱响。 那身影在回廊尽头折向北面,腰佩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