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我一个孩童。”方宁装着可怜,眼神却更加凶狠。 她蹬壁借力,甩出隐星镖,袖中银丝缠住洞顶钟乳石,避开致命一击。 老嬷嬷银铃愈急,鼍龙陷入癫狂,铁链在石柱上擦出连串火星。 方宁左支右绌之际,洞外骤然响起金铁交鸣之声。 “方大人!我们来助你。“十余名玄甲侍卫破门而入,劈在鼍龙背甲。 火星迸溅间,巨兽吃痛暴吼,铁链应声而断。 方宁趁机甩出九节鞭缠住鼍龙前肢,朝侍卫高喊:“攻它逆鳞!” 七把钢刀同时刺入颈下白鳞,黑血喷涌如瀑。 鼍龙垂死挣扎的力道掀翻三名侍卫,终究轰然倒地。 老嬷嬷见势不妙欲逃,却被方宁抢过落地刀,拍中后心,踉跄栽进血泊。 突然,洞外传来瓦片碎裂声。 方宁心头一跳,飞身追出。 还有一个! 此刻,任北青灰色身影正掠过冷宫屋脊。 她扬手三枚隐星镖呈封住去路,见对方如鬼魅般扭身避开,正中她下怀,反手掷出枚雷火弹。 任北闷哼一声跌落院墙,左肩绽开血花,却仍强催内力狂奔。 两人你追我赶,最终逼至御花园湖前。 方宁手中的隐星镖直逼任北颈部,“我最后问你,柴威如今在何处?若你愿意配合,我可以饶你不死。” 任北忽然驻足,望着追来的方宁露出森然笑意,“你和你爹真是一样难缠。想知道柴王在何处,别着急啊。很快,他就会来找你。” 语罢,他一股脑扎进湖中,放出炸雷,整个湖面只剩虚空一片黑雾。 “什么意思?你说明白。”方宁瞳孔骤缩,再也按捺不住,想追去湖中,却被忽然到来的沈昱拦住。 “小心。”沈昱将方宁圈住,将他带离湖心。 方宁本能偏头,才见到原本她站立的御花园湖心亭中,数枚乌木弩箭齐齐发出。 等她再回神时,早没了任北身影。 “好在陛下与我说你了的计划时,我恳求他派出一支队伍救你。我搜寻皇宫余孽时,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在暗处架弩。你行事向来小心,这次是为何如此激动?”沈昱声色肃杀,但看见方宁目色凄寒时,怪罪的话再难说下。 “我绝不会再让任北从我手里溜走第三回 。”方宁抬眼,对上沈昱的眼中,十分坚定。 方宁踩着未化的积雪踏入御书房时,檐角铜铃正撞碎最后一捧星光。 皇帝将染血的供状掷在龙案上,朱砂批注晕开大片猩红,正色道:“那老奴招认了,称是废后郭氏的旧仆。她觉得是皇后害死了她主子,想要替主子报仇才连杀数人,也让皇后感受一下被栽赃的滋味,连埋在凤仪殿槐树下的厌胜人偶都说得有鼻子有眼。” “陛下信吗?“方宁目光闪烁的盯着瘫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老嬷嬷。 此时,蒋贵妃不待太监通报便匆匆进殿,一脸焦急与关切的跑到皇帝身边,挽着皇帝胳膊,娇滴滴道:“陛下,陛下。今日宫中发生这么多事,您龙体无恙吧?担心死臣妾了!” 方宁盯着那老嬷嬷,见她本已空洞的眼因蒋贵妃倏忽一亮,旋即一口气呜咽着断了,心中有了猜测。 皇帝让人将老嬷嬷的尸体搬走,摩挲着翡翠扳指对蒋贵妃轻笑,“无碍。爱妃身体抱恙,还冒雪来这儿,朕很心疼。” 蒋贵妃脸上的僵笑顺着老嬷嬷最后一口气咽下,瞬间灵动起来,对着方宁夸赞,“方大人,本宫正巧因着这次机会,要与你道谢。若不是你,本宫还真以为宫中有凶兽要害我,也是冤枉了皇后娘娘。” 话音未落,侍卫疾步入禀告:“陛下,在冷宫枯井寻到两具宫女尸首,死亡时间约莫一日左右,但皆被凶兽咬去了头颅。调查发现似乎是蒋贵妃宫里的。” 此言,并未激得多少浪花。 三日后,蒋太师捧着万民书踏入朝堂,鹤发老者声如洪钟,“方大人诛凶兽、破巫蛊,当封正四品镇抚使!” 鎏金柱后顿时响起窸窣议论,几位御史面色铁青地攥紧笏板。 “陛下,方大人一届女流,且年岁过小,实在不宜加封。何况,方大人在宫中查案,不顾皇 后安危,行事乖张……“御使声色俱厉,似是要将方宁由功贬罪。 “行了。”皇帝抬眼,将一早准备好的金牌赐与方宁,“方宁听令,朕特许你拿此金牌,日后特事特办,上可查王侯公卿,下可护黎民百姓,务必牢记你肩上责任,为朕,为大宋除奸惩恶。” “谢隆恩。臣必肝脑涂地,还朝野一片正大光明。“语毕,方宁双手擎金牌过顶。 殿外惊雷乍响,劈开云层万丈金光。 第128章 活尸 年关将近,万家喜乐融融,唯方宁、沈昱苦大仇深。 烛火在青铜朱雀灯台上跳动,将她单薄的身影投射在钦天监占星阁的檀木屏风上。 她手中银签尖端悬在沙盘上空半寸,似在一个迂回的勾勒线路。 细沙堆砌的汴京地势模型里,代表烟花燃放点的赤色小旗正随着签子移动簌簌震颤。 “当真是灯下黑。”沈昱匆匆进门,声音裹着夜风撞开雕花木窗,深青色云纹官服掠过沙盘边缘。 他将手中的一本册子仍在桌上,愤慨的拍了下桌子,开启了前所未有的批判:“三日前我们还在笑说师叔定是躲进观星塔研究新历,没成想是被贼人掠走。亏他琢磨的出来,编出个《步天歌》在鬼市四散而开,让咱俩猜谜。都这样了还有心情玩这个?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他!有这机智为啥不逃出来啊。我算是明白师父当年说他这个师弟与众不同的地方是什么了。你都没看到,六扇门的同僚整夜未休,才终算将这假《步天歌》按下,没传遍汴京大街小巷。他多大年纪了,忒不靠谱了。他不是会武功吗?你不是说看起来还挺厉害吗?怎么次次都是他倒霉啊。他行不行啊他。” 方宁的银签突然刺入沙盘东北角,细沙迸溅如星,盯着那处凹陷,恨道:“第三回 了,师叔被掳走第三回了。我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当然,不是与贼人苟合的故意。他就是贪玩,知道点轻重缓急,却又不多。等他回来,我要好好责问一下。” 沈昱长叹口气,瞄了眼方宁阴沉的脸,兀自抓起沙盘边缘的铜制星晷研究起来,嘴里轻柔道:“其实,冷静下来,我们往好处想。至少师叔做的是假消息,还为我们传递了不少贼人的情报。若不是他被掳走,我们如何知道贼人欲在太后诞辰那日火烧汴京?师叔能以假《步天歌》传递真消息,告知我们埋藏炸药的地点在哪儿,已是万幸。说不定师叔是故意被路走的,以身入局,打入敌人内部,是帮助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