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色衣裙,脸庞比刚被赎出来时圆润了许多,眼睛也亮了,显然过得很好。 “对于可爱的人,我一向过目不忘。”比如,把他踹落水里的“公主”。他收回目光,看向比自己小五岁的四舅,“昨日去拜访过公主了吗?” “没。”陈为掩唇咳了两声,“我昨天吃了辣鸭腿,喉咙难受。说不了两句话就咔咔咳嗽,像是要死了,怕间接影响到她对你的印象。” “唉,我安排你住进永固园,就是为了借着看望你来接触公主。”楚翊想娶公主,并想做摄政王的心思,只对两位母妃、四舅、罗雨和管家王公公这五个人表露过。 “哼,原来四舅我只是个工具。”陈为摊开手掌勾了勾,“身上有银子没,我没钱使了。” “我找找。”楚翊将手探入绛红的团龙袍的衣袖,假模假样地摸索。跟在身旁的罗雨淡淡地一语道破:“王爷出门就带了五两银子,全赏了针工局的太监。” 陈为背着手叹了口气:“开春之后,棺材铺的生意就入了淡季,田里的佃租也两年没收了。你又侠义,赎个小姑娘一出手就是百两银子。大外甥,你穷得就剩下一张好看的脸了,再这么下去只能去吃软饭了。” “不然,我去杀几个人,然后卖棺材,人为制造旺季。”罗雨沉着一张书生似的文气脸庞,神情冷漠如冬夜的刀子,“开个玩笑。” “我常叫你多说话,幽默一点,可也得悠着点。”楚翊抿嘴一笑,继续对陈为道:“我该在瑞王和庆王府里收买眼线,但我没钱。我该延揽人才来出谋划策,但我还是没钱。”他的语气却不懊丧,淡然地自我调侃,“瑞王府里随便一个幕宾,一年的幕酬都有上千两。庆王也好客,有混不下去的江湖人士登门,他都会招待,甚至培养成死士。” “无妨。我呢,是人才。”陈为一拍自己胸脯,又看向罗雨,“罗护卫是死士。” 楚翊大笑,眺望远处。透过茂密的枝叶,星跃楼蓝绿色的琉璃瓦清晰可见。他忽然有点紧张,掌心一阵潮热。 他眼前闪过月下舞枪的飒爽倩影,哪怕掌心布满血痕,依然紧握“兵器”。月光隐隐映出少女脸上的泪痕,她偷偷哭过,可她不用任何人来安慰,便独自走出逆境。 当时,楚翊坐在墙头看着她,头皮轰然发麻,好像刹那间长出三千丈的头发。小五,正午的太阳。虽是个小宫女,却耀眼得刺目。 楚翊想了很多安慰的话,后来却一句没说,因为她完全不需要。她洒脱地与他打趣,吃他带来的酱牛肉,表情故作嫌弃,嘴里嚼得飞快。天然去雕饰的可爱,如利箭般具有杀伤力。 真是个坚韧乐观的女孩。有的男人,见不得女人要强,也不喜女人乐观,要遇事哭啼啼才好,如此方能凸显他的强悍。 但是,凡是需要特别凸显的,必定存量不多。 ? 如?您?访?问?的?w?a?n?g?址?发?布?y?e?不?是??????ù?????n??????????5?????????则?为?屾?寨?佔?点 楚翊则正相反,他从不用任何人来陪衬。他甚至想,有的男人过分强调女人的贞洁,也许是因为心虚,怕对方在心里与先前相好过的男人做比较。他们没有自信,能在这种比较中优胜。 “对了,我把礼部的差使让出去了。”他轻声道。 陈为很讶异:“为什么?现在开恩科了,等到会试,你可以借机招徕自己的门生。” “所以才要让出去,叫我三哥和四哥去争。你信不信,他们早就盯上了。政事堂里,我一个自己人都没有,就算不让,也守不住。”楚翊用折扇敲打着掌心,眸光比湖水更平静幽邃,“先皇出殡后,我就主动提出撤掉内廷总管大臣。现在,我又让出一个礼部。剩下的宗正寺,我继续管着,绝不会有人再多说什么。” 陈为猛然击掌,哈哈一笑:“没错,这样一来,宗正寺就彻底归你了!大外甥,好一招以退为进。只是,管理宗正寺,好像没什么用。” “往小了说,的确屁用没有。往大了说,瑞王、庆王,还有他们的子女这些皇室宗亲,可都归我管。包括,他们想娶的玉川公主。”楚翊看向近在咫尺的星跃楼,不由得加快脚步。同时加快的,还有心跳。 “你一害羞,耳朵就红。成大事者,该喜怒不形于色。”陈为嘿嘿地笑着,揪他的耳朵,“这毛病得改。” “难道把耳朵削掉吗?” 楚翊搓搓耳垂,刚走到星跃楼下,就听见一阵隐约的吵嚷,不禁眉头微蹙瞟向罗雨。罗雨早已进入备战状态,如伺机而动的豹,上身微躬,双臂交错于身前,握住悬在腰间的双刀。 “必须进宫讨个说法!她们拿针扎你们的屁股,就是扎我的脸!”是公主在愤怒地咆哮,豪气干云,乍一听倒有点像男子,“走!跟我去找皇太后、太皇太后,找那些总管太监,问问他们怎么管的后宫,纵容宫女欺负人!” “真的不用了。我们本就是外来的,又是这么复杂的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略显怯懦的娇柔女声说道,不是子苓就是云苓。 “怕什么!哪有这么欺负人的,走!”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应该是公主那个性子有些急的护卫,叫宋卓。另外几人也随声附和。 几天前,公主搬来永固园后,六名近侍和四个护卫全都跟着住进来了。 “我们也是才知道,不然早在宫里就动起手来了!走,进宫讨回公道!不怕他们,老子没根,可老子有种!”略显尖细的声音渐近,又随着开门的动作突然放大。小太监福全和福谦撸胳膊挽袖子,晃荡着膀子霸气地迈出门,像是要进宫打架。 刚下台阶,二人同时看见楚翊,愣了一下收起架势:“奴婢叩见王爷。” “走,怕什么?我们大齐的儿女,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孬种!”叶星辞随后而至,左右手各提着子苓和云苓的胳膊,虎虎生风地走出门,宛如提着两只鹅的村夫,“老子——” 看见楚翊,他怔了怔,瞬间改口:“老子曰……这次曰什么呢,我一时也想不起来。反正就是,人要战胜自己啦。”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楚翊笑着接道。 “多谢提醒。”叶星辞飞快吐了吐舌尖,想起至暗时刻的那一包酱牛肉,亲切感又多了一分,“楚逸之,你怎么来了?” “我四舅在园中养病,我来看他,顺路拜访公主。”楚翊向他介绍陈为,“这位就是我四舅,姓陈,单讳一个为字,十六岁。” “原来是陈公子,想不到这么年轻……”叶星辞点头致意,原本以为楚翊的舅舅是中年人。接着,他目光一凛:“九爷,你来得正好,来评评理!” “怎么?” 他极度愤懑,叉着腰原地踱步。随即意识到什么,恢复成端庄的站姿,夹着嗓子冷冷地开口:“本宫住在灵泉寺的那段时间,子苓她们被派往针工局做绣娘。子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