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浮尸江中,惨不忍睹。知府亲赴江畔,当场洒泪。 这是个办实事的官,楚翊想。 杨家因兼地案败落后,翠屏官场震动,从知府到各县知县连同小吏,自上而下撸了个干净。新任父母官,都是由吏部尚书袁鹏亲自选派。袁鹏自己是个刚直的人,慧眼如炬,选了一批同样清廉奉公之人调任。 对这封奏折,庆王的批注是:“损失尚小,不宜妄动。双方陈兵,易起纷争,择机自行剿贼即可。” 楚翊蹙眉沉思,在其后写道:“所见不同,理应由朝廷出面与南齐协调,尽快剿贼。” 第117章 爱上一只不回家的人 午后,政事堂六位大臣齐聚光启殿的暖阁议事,这桩事自然被单拎出来探讨。 楚翊认为翠屏知府的提议可行,袁鹏也持相同看法。庆王却脸色冷峻道:“窃以为不可妄动。虽然死了三个女子,损失了一些财物,但比起可能引发的纷争,这不算什么。” “四哥,人命关天,关乎民心,岂可轻易估量得失。”楚翊冷声反驳,“你未到当地考察,不该轻易论断。” 庆王的舅舅,户部尚书马赫也支持外甥的看法:“协商共同剿贼,南齐就会增强江防,我们也不得不增兵。你来我往,双方又陷入对峙,徒增消耗。现在南北互市蒸蒸日上,税收可观,不可因小失大啊。” 庆王点点头,坚持己见:“让翠屏府自己想办法剿贼,那的江防水军,拿着国家的粮饷,怎么连蟊贼都打不过?别是一群吃空饷的!” 闻言,兵部侍郎脸上挂不住了,忙道:“折子里写得很清楚,他们有顾虑,不可能闯入齐国境内去抓贼。那边官府又不作为,纵容水贼猖狂。” 工部尚书冯达支支吾吾,说都有道理。自杨家没落,瑞王出家,他就夕惕若厉,谨言慎行。因为他是朝野皆知的瑞王拥趸,与杨榛也是儿女亲家,儿媳还因为娘家的事发了疯。此番没受牵连,是因没查出大问题。庆王也没借机整治他,因为拉拢一个如履薄冰的人很容易。 “九王爷所言有理。”楚翊的半个舅舅袁鹏平静地开口,“三个女子的性命背后,是千万颗愤怒的民心,人命无小事。” 马赫道:“袁大人,你不能因为支持九爷,就枉顾两害相权从其轻的道理。难道江上燃起战火,民心就雀跃了?” 袁鹏轻捋胡须,不卑不亢:“我不是支持九爷,而是恰好与他看法相同而已。他要是也提议保守剿贼,我也会反驳他。马大人,遇事该先想百姓,而不是琢磨支持谁,不支持谁这些。” 帝师吴正英始终不语,只留心听着,啜饮香茗。 “万一,与齐国人协同剿贼时起了摩擦,谁担得起这个责任?”庆王把玩着手串,瞟一眼楚翊。 “人人都怕担责,那就做不成事了。”楚翊握紧圈椅的扶手,口吻干脆,目光坚毅。他的这句话,令吴正英抬了抬眼。 “你是南齐的女婿,一家人好说话,不如你去办吧。”庆王慢条斯理地将他推上风口,还特意强调他独特的新身份。若拒绝,反倒显得不近人情,只会坐而论道。 不做不错,多做多错,庆王是想让自己犯错。楚翊心如明镜,却毫不迟疑:“好,我去。” “九爷不避艰险,老夫感佩交并。”沉默的吴正英终于开口,随后躬身告退,说去陪皇帝读书。 议罢今日的事项,楚翊请袁鹏留步,问他吏部对李青禾的考核如何,是否会委任官职。袁鹏笑着反问:“王爷没问过他吗,他不是你的人吗?” 楚翊从容道:“没有你的我的,都是朝廷的臣子,我很多天没见过他了。” 袁鹏说,李青禾已重新起用,正在户部观政。拟任员外郎,不日上书请准。袁鹏表情淡漠,也没对李青禾作出评价,但从结果来看,无疑非常欣赏此人。 将李青禾安排在户部,正合楚翊的心意。他舒心一笑:“去翠屏府的时候,我想带着他,请皇上赐他个钦差的身份。” 袁鹏诧异:“他一个文官,懂剿贼吗?” 楚翊笑而不答。没想到,袁鹏没像从前一样离开,反而主动问起他的生活:“王爷新婚这一个月,反而更加勤勉,经常在光启殿从早待到晚,甚至还修理了家具。大家都说,九爷忧公忘私,绝代佳人也撼动不了你的克己奉公之心。” 克己奉公?我差点被“佳人”克死,而对方的确是个公的。楚翊心潮起伏,表面淡然:“是王妃叫我多操心国事,不用一直陪他。”我只是不想在家呆着而已啊。 “王妃真是格局旷达。”袁鹏笑了笑,口吻也较从前亲近多了,“说实话,皇上准了王爷半月假,而你新婚两天就来理政。起初,我还以为你是做样子给别人看。如今看来,我不该以己度人。” 楚翊不置可否,只是谦逊地微笑。能让袁鹏对自己青眼相看,也算因祸得福了。 ** 雪。 纷纷扬扬的大雪。 如玉龙鳞甲,飘絮飞绵,碎琼乱玉。 叶星辞看呆了,抖开手帕去接雪花,凑在眼前。六角的形状清晰可辨,精妙的镂空纹路纤毫毕现,片片不同。他笑着冲出避雪的亭子,张开红色斗篷在雪中奔跑,像一簇乱窜的火苗。又仰起脸,感受凉丝丝的痒意。天上肯定住着好多雕刻雪花的匠人,此刻正忙得热火朝天呢。 “公主,肉烤好了!再不来就没了!”于章远喊道。 “来啦!”叶星辞跑回亭子,抖了抖斗篷上的雪,与大家挤在一起,围炉赏雪、烫酒、烤肉。别人都称他“王妃”,同伴们仍喊他“公主”。 他更喜欢后者,前者会刺痛他,因为他的“婚姻”名存实亡。 木炭透出熔岩般的光,每个人的脸,都被炭火映照得暖融融。偶尔飘来一片轻盈的雪,还没落下,就在半空消融了。铁篦子上,大片的牛羊肉,猪五花焦灼难耐地翻着身,腾起阵阵焦香和油脂香。滋啦——牛油滴落木炭,激起火花和喷香的油烟。 “来来来,吃吃吃,等会儿焦了。”叶星辞将肉片沾点盐和香料塞进嘴里,烫得噘着嘴抽气,“真好,下雪时一点都不冷。” “雪融化的时候才冷呢!”子苓贴心地为大家斟酒。 叶星辞用筷子给自己穿了个肉串,边撸边道:“从前在书上看,‘草木之花多五出,独雪花六出’,今天可算看清楚了。” “兆安那点碎末雪,见了这的雪,都得喊声祖爷爷。”说完,司贤猛地捂嘴。此等悖逆之言,被杖毙都算留全尸的善终。 “可被我们拿住把柄了!”云苓用雪白的指头戳着他,“你小子,敢跟府里的丫头乱来,我就把这话传回宫里去。” 司贤吓得连叫“姑奶奶”。 “管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