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叶星辞快忘了江水多冷,只记得沸腾的火锅好美味。他也不会从此就怕了水,而且更喜爱火锅了——这是他的幸运美食。 “小五,你站一下。”楚翊忽然肃穆地开口。 叶星辞止住脚步,面露不解,迎接对方讶异而欣喜的打量。楚翊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才微笑解释:“近几日你一直卧床,冷不丁出来走动,我才突然发现,你好像长高了。” 叶星辞摸向头顶。人看不出自己个子的变化,正如发现不了自己的短板,要透过旁人的眼睛才行。他欣然挑起两道英气又稚气的剑眉,“等过了年,我才十八,还会继续长大的,嘿嘿。” W?a?n?g?址?发?b?u?Y?e?i????ù???€?n???????????????????? 听见王妃还要“继续长大”,罗雨又不由自主瞄一眼主人的臀部,满眼忧虑。 回到住处,叶星辞宽衣,好奇打量铜镜中四肢修长的少年。青涩和稚气,仍占据着这具躯体,但蓬勃的生命力已然呼之欲出。 他很久没认真观察过自己了。似乎真的变高了,肩膀也宽了一点。微妙而陌生的感觉,让他不安、害羞,又期待。我会长成什么样子?会像父亲那样威武吗?会像四哥那样,差点丢了条胳膊也奋勇杀敌不喊疼吗? “嗨,小五,你要长成个男子汉才行。”他朝镜中人挥手,轻声哼唱齐军战歌,又曲起手臂展露有点单薄的肌肉,英气精致的脸庞挤出一丝凶狠。 “小五,郭郎中说再加两包药——呃——”楚翊面带笑意阔步而来,见王妃正一脸凶相地遛鸟,他倒吸一口凉气,捂眼闪到屏风后。又觉得这没什么,这小子病中起居都由自己照顾,早就看遍了。 只是,那种视觉上的震撼,还是会给人当头一击,或者说当头一鸡。而他在这方面,是个不堪一鸡的男人。 待楚翊调整好心态,从容踱出屏风,少年已乖巧地坐进空浴桶。桶上加盖,只露出一颗脑袋,颇为可爱,像地里的西瓜。 这是郭郎中的干蒸疗法,桶内有几个小暖炉,靠桶底凿出的孔洞通风。炉上有药包,药香随烘烤充斥其中,弥漫满屋。 “天天这样蒸,好热啊,呼……”叶星辞稍稍掀盖,接过新药包,放在暖炉上。很快,他的额头和面颊沁出汗水,犹如一枝雪兰沾了晨露。 “这样才能把身体深处的寒气逼出去,不然容易落病,上了年纪浑身疼。”楚翊拽过一张圆凳坐在浴桶边,把桶盖当桌板,放了一盏茶和一碟点心。 叶星辞张嘴,就着男人的手吃吃喝喝,因为这样干蒸特别耗体力,“你怎么知道,我身体深处有寒气,你又没进去看过。” “我……不想进去,呵呵。”楚翊挑眉咋舌,难堪地笑了笑,随即移开话题,“你刚才唱的什么?” “不告诉你。” 第150章 亲亲能加速破案 “我知道,那是齐军的战歌。九万里风休住兮,铁骑吹取雁鸣山……”楚翊往桶中美人的嘴里塞一块点心,不以为意地哼笑,“意思就是,风儿吹啊吹,带我攻占老楚家祖坟吧!” 叶星辞嚼着千层糕想,这男人就不生气么? “恒辰太子第一次唱给我的时候,我都笑岔气了,真是深仇大恨啊。”楚翊嘴角的笑意淡了,目露缅怀,“你想不想听听大昌军队的战歌?” 随后,他抑扬顿挫地轻吟: “旗漫卷,鲲鹏奋翼。 山河变,举觞鸣镝。 旌猎猎,斧灼灼,不负黎民意。 碾我为痕引同袍,燃我为炬照太平。 天威直卷重云关,锦绣江南尽北歌。” 听着“敌军”的宏愿,也许是桶里太热了,叶星辞胸臆间也激荡着火气,不忿地哼了一声。不过,单看内容,确实作得不错。 楚翊盯着房间一角自顾自出神,片刻才笑着问:“让江南响起北方的歌,是不是比占领祖坟什么的好听一些?” “这是谁写的?”问出时,叶星辞心里已然有了答案。碾我为痕引同袍,燃我为炬照太平,多么激昂。定然是那个他从未谋面,却透过楚翊的灵魂与之神交已久的男人。 “是恒辰太子儿时所作。”楚翊神情自豪,为侄子兼挚友的卓尔不群而骄傲,“那时先考在位,非常喜欢,命各地驻军传唱,而我还是个尿床的小屁孩呢。” 叶星辞抿嘴一笑,聊起遇险一事。案情没什么进展,虽然将沉船拖上来细查,但每条线索都中断了。 “万一,最后查出来跟你四哥有关,你会怎么办?”叶星辞关切道。 “说实话,我不知道。”楚翊眯了眯眼,好像面前有可怖的东西,声音也艰涩如含了一颗苦果,“我们兄弟九个。大哥与先皇争位落败,服毒了。五哥犯事被流放,已经没了。六哥,也就是我养母的亲生儿子,早夭。七哥骑马跌落,重伤不治——之前他常为皇族操办白喜事,我算是接了他的班。八哥因被先皇申饬,惊恐交加,睡梦中猝死。我就剩两个哥哥还活着,一个出家,一个恨我。” “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叶星辞的脸被干热熏蒸得绯红,汗如雨下,眸光和眼睫都湿漉漉的,像挂了蜜糖。楚翊怔怔地看着他,似在追忆什么。他此刻只露出一颗脑袋,所有特征都被掩藏,像独立于男女之外的另一种存在。 迟疑一瞬,楚翊吻了过来。 叶星辞热烈回应,四唇缠绵如两条离开水塘相濡以沫的鱼,把绵绵情话直接喂进对方嘴里。像蜗牛用触角探索世界那般,用舌去冒险,深得像要碰到对方的心。 热吻的间隙,叶星辞喘着气,故意含糊嘀咕:“牛牛要烤熟了。” 楚翊浑身一震,像被抽了一巴掌,浇了一桶冷水。他撤离缠绵的双唇,舔了舔嘴角的水痕,有点不知所措:“不,不会的吧。没,没那么热吧,哈哈。” 他好像,还没彻底接纳真正的我。叶星辞落寞一笑,问:“若我只剩一颗脑袋,但意外活下来了,你还爱我吗? “爱。” “可是那时,我身上什么特征都没了。所以你看,有时候爱无关男女。” 楚翊不禁笑了,沉吟道:“我知道,我已经接受你是男人了。就当是生了一种怪病,别人长瘤子,你长牛子。不过,再给我点时间适应。” “其实现在这样就好,你不必为难自己。”叶星辞朝前冲了一下,碍于阻隔,无法去握对方的手,便只用温柔坚毅的目光锁着对方的双眼,“也不必为了我而抛弃自己,没有人值得你那么做。” 都是假的,才不是心里话,以退为进而已,叶星辞暗自吐舌。他就是个淘气的臭小子,又非圣贤,当然渴望全身心的爱意。 楚翊喉结微颤,瞳仁因触动而泛红,抿着唇轻轻“嗯”了一声。 “啊,那是不是还有一包药?”叶星辞转过头,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