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到这,楚翊正好梳理到马屁。 叶星辞淡淡瞟去一眼:“少拍马屁,当心惊了马。” 这时,他才注意到马鞍上拴着的包裹。扯开一角,他的鼍皮战甲露了出来。 他喉头一酸,又看向鞍下钩悬的长枪。枪尖打磨过,银亮生寒。锋芒刺透春光,撑满了心脏。 他斗志盎然地握住枪杆,又倏然松了手,侧目躲闪。 该死,还是不太行。慢慢来吧。 “怎么了?”楚翊留意到他的异样。 “没事。”叶星辞镇定自若。 楚翊瞥一眼锐利的枪头,又看向心上人那牛犊般倔强的神情,目光顿时溢满心疼。仿佛心的碎片,正从眼中流出。 他没再问,朝远处的罗雨挥了挥手。后者取来一个厚墩墩的木匣,楚翊拿在手里:“生辰吉乐,这是礼物,新修版《兵略》,我一笔一划写就、装订。” “九爷,你……好有自信。”叶星辞嘟囔着,劈手夺过,随意夹在腋下。 “我们最初的缘分,就是源于我的自信。” 嗯,翻尼姑庵的墙,够自信……叶星辞挑了挑眉,请楚翊帮忙照看爱驹和兵器,干脆地告辞。 “去哪?”楚翊不舍地追来。 “我是贼配军,当然回罪役营啊。”叶星辞从容地伸出一个巴掌,“我可是立军令状了,只有五天时间,得抓紧部署。” 楚翊也抬手,顺势与人家十指相扣:“你立军令状,是故意气我。” “哎!”叶星辞的脸扭曲得像揉皱了的美人图,疯狂甩手,“我决定立军令状时,又不知你在。九爷,自信过头,可就是自作多情了。” “我知道。”楚翊垂眸瞧着被甩开的手,落寞而欣喜,“我躲在一旁,听你跟吴霜谈条件,那么有胆识。我知道,罪役营困不住你。我不是你的翅膀,只是一根羽毛。缺了我,你也一样飞。” 叶星辞心弦颤动,楚翊是最不了解他的人,不久前才知道他的真名。可是,楚翊又是世上把他看得最透的人。 这样的人,今生今世只会遇见一次。 不得不承认,楚翊的襟怀更洒落,能轻易释怀。 “男儿屈穷心不穷。”叶星辞藏起情绪,淡然一笑,“我只是,正在继续追逐,遇见你之前的梦想。” “小五……” “我有字了,九爷可以叫我骁武。”叶星辞意气飞扬地抬起下巴,很喜欢自己选的字。 “听上去差不多。”楚翊笑了。 “不再是小孩的小,是骁勇的骁。”叶星辞跑了两步,又回身提醒,“把阿远他们调回来,请九爷现在就安排人去办。” 回到罪役营,叶星辞得知吴霜已派人来过,告知众人不必再做苦力,还发了新衣和甲胄。 连带着,他立下军令状一事也传遍了。众人聚在营房前的空地,围着他反复确认:“万一没攻下那个泰顺县,是只砍你一个脑袋,不砍我们的?”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页?不?是?í??????????n?2??????????????ō???则?为?屾?寨?站?点 “没错。”叶星辞笑眯眯道。 “每人就一颗脑袋,你可别搞错了啊!比如,把‘斩了我’,写成‘斩了我等’。” “放心,这笔买卖你们稳赚。” 大笨像一座小山似的,乖巧地蹲在叶星辞身边。听不懂,但很认真。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泰顺县。诸位大多是梁上君子,届时只需施展看家手艺,之后我自有办法……”叶星辞略做安排,并未透露计划全貌,“后面的,暂时保密。不是不信任诸位,是怕走漏了风声。” 他额外叮嘱:“若有人跟你们打听,我和那三个死人的过节,不许透露。” 又转向身边的大块头,柔和道:“大笨,你就跟着我,保护我就好。” 大笨摇摇头。 叶星辞笑了:“装哑巴的游戏结束了,你不用再摇头。” 大笨咧嘴说好。 怀里的匣子,像痒痒挠,搔着叶星辞的肋骨。他走进营房,坐回自己的铺位,开匣取书,却率先被下面的东西吸引。 那是一顶发冠,皮革嵌玉,刻有细致花纹。不过,略有瑕疵,也许是楚翊亲手做的。 叶星辞在头上比划一下,收入匣中,自语道:“八成,是用棺材铺里的工具做的,我才不戴。” 接着,他翻开新修版《兵略》,做首个读者。扉页一列秀逸的笔迹,闯入眼帘:赠爱妻小五。 他先挑起嘴角,而后才意识到自己在笑。 “哼,妻个头,你个大光棍。” 对于旧版,叶星辞早已烂熟于心,轻易便读出其中不同。新版删减了不成熟的观点,增加了亲历的经验。 依旧分为“行、藏、动、静”四篇,在“动”篇中,作者提到喀留王城的佯攻之战。不足两千人,借夜色、旌旗、野物和火光,硬造出十倍阵仗。又借令人头疼的护城河反客为主,用掩护城池的屏障,将敌人困为孤岛。 务农因地制宜,作战因人成事。战争是国力的较量,归根结底,是人与人的对决。 不要高估或低估对手,而是根据情景,想对方之所想。环境会影响人的判断力,楚献忠其人十分狡诈,面对佯攻,却顷刻间上了当。 “嗯,总结得不错。这是在讲,从人性来制定战术。翻越雪山奇袭成功,就是最佳印证。” 人性……叶星辞翻书的动作一顿。 他似乎看见,楚翊困在死一般的黑暗中,饥渴交加,耳边却回荡着离间的诛心之言。 沉稳睿断的摄政王,不会轻信。但刚被发妻出卖的困兽,会的。 叶星辞想,楚翊是在最绝望的黑暗,和深切恨意的滋养中,生出休了我的念头。我亦是情势所逼,一步踏错。楚翊设身处地,才对我说出“原谅”。 叶星辞时而心疼前夫,时而心疼自己,还是难以释怀。心里乱糟糟,只想吃东西压一压。 “唉,烦死了,接着看书……” 书中,连火烧粮仓都写了,并注:早知磨坊一向须防火,直到小五以面粉烧毁粮仓,方悟其妙用。吾妻一向如此,所谓慧眼独具,便是将人人皆知之道理,向上向深看一层。 “你小子又拍马屁……” 叶星辞抬眼凝望半空,笑着出神。半晌,才继续阅览。 他连读多遍,直到夜幕落下,字迹模糊。他掌灯继续,心情像那些为春灌而疏通的水渠,愈发顺畅,汩汩地淌着清水。 他揉揉酸胀的双眼,再度翻到扉页,从那句“赠爱妻小五”看起。 第319章 咱俩没戏 忽然门帘一掀,涌进一连串杂沓的脚步,和兴奋的呼喊:“小五!”“叶小将军!” 叶星辞蓦然抬头,见三个瘦巴巴的家伙朝自己扑来,风尘罩面。他惊喜地大叫一声,双臂一张,与分别已久的伙伴热烈相拥。 四人抱成一团,鬼哭狼嚎地痛哭,像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