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起冲锋,冲击战阵。霎时间,校场烟尘滚滚,如无数的豆面糕正在裹上黄豆粉……唉,怎么又饿了。 兵众根据旗号,不断调整阵型,被冲散后重新集结。时间久了,便方寸大乱,互相踩踏,直至溃不成军。 “赵将军。”叶星辞目光冷峻,瞟向一旁提心吊胆的指挥将领,“你的部曲溃败了。不过,他们撑住了一刻,非常难得。” 那名赵姓总卫扯扯嘴角,抹了把汗。 “这些骑兵的马,都是专挑出来的,最温驯的驮马。”叶星辞继续道,“你也知道,战场上的烈度,至少比这高一倍。务必用心操练,齐国皇帝快到边境了,战事一触即发。前夜,在下演练敌军劫营,你隔壁营区的冯将军集结速度过慢,被全歼了。这两天,可能就轮到你了。” 赵总卫肃然点头。 “你的兵里,谁跑得快?谁会泅水?谁目力最佳?”见对方拧眉思索,叶星辞继续道,“军官里,哪个稳重,哪个机敏?带兵,要先知兵。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行伍中也一样。闲时多和老兵交流,他们是每个团体的中流砥柱。也要观察新兵,他们最敏感,是测风向的相风乌,决定了士气的走向。” 说完,叶星辞请对方带兵回营,接着又抽调一营步兵,来此渡劫。练到中午,他吃着大锅饭,规划午后行程。 先去练一练自己的兵,再去恋一恋自己的男人,就这么定了。 现在,他麾下近八千骑兵。楚翊划给他六千精骑,再加上从前的一营兵。他将旧部也训练为骑兵了。 流岩一带,一共三万骑兵,他独占四分之一,深知其宝贵。在北昌,七户农户才供养得起一个骑兵。好在,当初从喀留收来大量马匹,备马充裕,减轻了压力。 临近傍晚,叶星辞去城里找楚翊。 院子里,他看见几个熟面孔,是“周知县”即公主的随从。他在门前站定,高声道:“末将叶星辞,有事禀报王爷。” 须臾,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回应:“进来吧。” 公主一身官服,端坐于堂屋的下首。见叶星辞进门,她微微颔首。 叶星辞没吱声,径自坐下,享用茶点。 “这段时日,下官恪尽职守,可王爷还是要将我调走。”公主将视线移回楚翊身上,语气透着遗憾,“我治下的泰顺县,经手从展崇关内而来的粮草给养。我明白,战事在即,王爷不放心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 “你一心为民谋福祉,我从未质疑你的品性。”楚翊瞥一眼似乎总是在长身体的饕餮王妃,“只是,君子防未然。令兄可是御驾亲征,会有很多难以预料的事,你还是避嫌吧。这也是,皇上的想法。” 重夺流岩后,楚翊回都面圣,处理杂务,昨日刚返回。见这位女扮男装的金枝玉叶黯然垂首,他宽慰并打趣:“前日止宿泰顺县,我随访百姓,都夸你廉洁奉公呢。只是,有点惧内。” 公主咬了咬嘴唇,面露无奈。她主动换了话题:“王爷回顺都,可见到李大人了?他近来可好?” 楚翊笑着点头:“我把你的身份告诉了李青禾,他震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反复念叨:王爷,我没留意,真没留意。” “我不是有意骗他,实在身不由己。”公主起身告退,“我这就动身回泰顺县,与继任的同僚交接事项。” 叶星辞目送她离去:“公主殿下,珍重。” “珍重,叶小将军。” 叶星辞揉揉肚子,觉得不舒服。只见公主忽然折返,从袖中抽出一沓皱巴巴的纸。 她怎知我吃撑了,真尴尬……叶星辞咬住下唇,刚想说有纸,却见公主越过自己,将纸张递到楚翊手边:“下官的拙作,烦请王爷垂阅。来途中不慎弄皱了,见谅。” 说完,她利落地施礼告退。 楚翊低头速览,双目越来越亮,嘴角上扬。他慎重地收起公主的著作,与心上人分享内容: “公主写道,从流岩到泰顺县的农民大多种谷子,抗旱耐瘠、粮草兼收。烧荒之前,会将少量秸秆留在田中,以增肥力。根据她的沤肥经验,和对本地田壤的探究,这没有必要,杂草所产生的草木灰已足够。若收秸秆时深割一寸,每年每五亩地省出来的秸秆,作为青贮饲料,可养一头羊。每村多几十头羊,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叶星辞认真聆听。 脚踏实地的人,才能提出这些。节省的秸秆,也能做战马的草料。他感叹:“所谓江山社稷,稷就是谷子啊!公主是务实爱民的好官。” “我让公主避嫌,是怕齐帝知道她在北昌为官,会阴招迭出,令她两难。”楚翊谨慎地压低声音,“公主可堪大用,我不能将她置于险境。” 叶星辞明眸一闪,明白了楚翊的方略。 待天下归一,定有内患。而公主,将是缝合南北的那根定海神针。逸之哥哥远见卓识,不得不佩服。 “把公主调走是对的。”叶星辞点头,“尹北望干得出绑架她老婆,逼她归国的事。” “她治理民生有一手。”楚翊面露赞许,“她说,泰顺县的谷子很好,穗大粒多,酿出的醋味道也好。若能打造一个‘泰顺粟米酿醋’的招牌,百姓便能增加收入。她还直言,江南就做得很好。有的地方盛产梳子,有的地方盛产扇子、屏风,天下闻名,富裕了一方黎庶。” 叶星辞啧啧称奇,三年前逃跑的少女,已经蜕变为栋梁之材。他垂眸打量自己宽阔的肩膀,那替她出嫁的少年的影子也彻底褪去。 “一月不见,你食量见长。”楚翊隔空点了点被吃干抹净的空碟,“这耗费,赶得上一匹战马了。” “食色,性也。色不在身边,就剩吃了。”叶星辞笑嘻嘻地绕到爱人身后,将下巴搁在对方肩头,朝那爱红的耳朵吹气。 第341章 致命的误判 “你四哥最近还好吗?”楚翊抬手轻抚那细腻的脸庞。 “四哥深居简出,不问军政,还胖了点,我娘常与他作伴。”叶星辞语调一沉,熠熠的眸光暗了下去,“前几天,我接到父亲的书信,命我放了四哥。我说四哥在养病。父亲在回信中附了休书和断亲书,还把我和娘从族谱中除名了。” 尽管早有预料,但父子决裂,还是令人惋惜。 “先别告诉我丈母娘,当心动了胎气。”楚翊细心道。 “我娘说,无所谓。待儿子创下不世之功,自成一脉,单开族谱。” “豪迈。”楚翊笑了,“我看,还得给你单开一本菜谱才行。” “说起来,我们母子俩都接到休书了。”叶星辞歪着头揶揄,观察男人的表情。 像吃饭时咬了舌头,楚翊的五官扭曲了一瞬:“臭小子,不许再提!”他反手挠叶星辞的肋下。见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