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哥哥的枷锁,他一辈子都摘不掉。 他早就应该死的,不过苟延残喘行尸走肉多年。陆宗停说得没错,他的命不值得用任何人的安好来换。 他一直努力践行承诺,能自己一个人做的,他不会叨扰任何人。 但他偶尔也会有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会想念哥哥,想去见哥哥。 可是他大概不愿意再见他了。 下辈子的他,应该也还是独自一个人吧,希望至少有机会跟哥哥说声抱歉。 陈泊秋想着,最终还是轻轻推开了秀秀。 秀秀擦着眼泪,带着鼻音问:“哥哥,你是不是有小宝宝了?” 陈泊秋浑身僵住,脸色煞白。 “你身上其他地方都很冷,但是肚子这里暖暖的,偶尔还会动动,我妈妈怀着弟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秀秀抬头看着陈泊秋,湿漉漉的眼睛天真干净,“我能摸摸它吗?” 她是一个被爸爸保护得善良坚强又干净剔透的小姑娘。陈泊秋看着她的眼睛,身体慢慢放松着,紧缩的喉咙在一阵无意义的嘶鸣过后,艰难地挤出一个模糊且变了调的字来。 “能。” 秀秀笑得眼睛弯弯的,伸手轻轻摸着陈泊秋的小腹,触感是温热软糯的,起伏细微而又生动,她莫名觉得很感动,吸着鼻子问:“它叫什么名字呀?” “……小柠檬。” 第17章 呼唤 陈泊秋忽然剧烈地颤栗起来,瞳孔急剧涣散。 小腹被冰冷而尖锐的利器贯穿了,那是一把匕首。 疼痛感对他来说不是那么强烈,但他却感觉整个人被撕裂开了。 秀秀脸色苍白,澄澈通透的大眼睛里不知何时布满血丝浑浊不堪,她尖利地狞笑着,将匕首在他腹部用力翻转。 “你杀了我爸爸。” “我要和我爸爸一起死,你也和你的小柠檬死在一起吧!” 陈泊秋怔怔地看着她,浑浊混乱的眼底没有恨意,甚至没有诧异。 是他的问题。太久没有人这样靠近他和他说话了,他就忘了自己本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什么他可以有,什么他不能碰,他一下子忘了。 秀秀要杀他,也不奇怪的。 秀秀将匕首狠狠拔出。一直乖乖窝在他肚子里的小柠檬,在模糊的血肉里分崩离析。 陈泊秋伸手捂住小腹,灰白色的手指瞬间被疯狂涌出的鲜血淹没,比起那里,更痛更冷的是心脏,他张大苍白干裂得像结了霜的嘴唇,喉咙到肺腑却仿佛也结了霜,颈间的脖环将紧张收缩的气管堵死,他没有办法呼吸,只是大口大口地呛着血,眼前的黑幕迅速压下来。 — “哥哥,哥哥!”秀秀被陈泊秋突然的咯血昏迷吓坏了,她想扶他起来,他的身体却几乎跟爸爸死去时一样冰冷,她太害怕这种温度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木门被人一脚踹开,陆宗停冲进来,抱起陈泊秋,他身体很冷,昏迷中仍在剧烈颤抖,血沫断断续续地从唇角呛出,肺部像是撕裂一般刺啦作响,但他好像依然呼吸不进外面的空气。 陆宗停面色铁青地怒视秀秀:“你跟他说了什么!” 基地的监控设备跟海角不能比,只有画面没有声音,陆宗停在外面看着他们,一开始秀秀去抱陈泊秋的时候他就有些坐不住了,结果这丫头还把人弄吐血了,他真是恼火。 秀秀惊惧地后退,张了张嘴却不敢说什么。她只是问了哥哥是不是有小宝宝了,能不能摸摸他的宝宝。哥哥虽然没有回答她,但好像突然受了很大的刺激,她不能确定这件事情是否能轻易转述给别人。 “陈泊秋!”陆宗停托着陈泊秋湿冷的下颌,他的右脸至今仍旧是青一片紫一片,却仍旧掩盖不住他灰白得没有一丝血气的脸色。 他扭头对匆匆赶来的沈栋吼:“找个白舰来!” “好。”沈栋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当机立断顺便把秀秀带了出去。 陈泊秋似乎没有完全昏迷,他素来是个什么情绪都不上脸,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情绪的人,此时身上冷得像个死人,也只是微蹙着眉按着自己的小腹,透不过气来,却连挣扎呼吸都是安静克制的。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页?不?是?í???μ?w?ě?n?2??????⑤?﹒???????则?为????寨?佔?点 他听到陆宗停的声音,就有了反应,从布满梦魇的漆黑深海中吃力地探出身子来,在阳光下艰难呼吸。 小腹很疼,但没有鲜血和刀伤,那些都是他的幻觉。因为狼瞳对脑部的消耗,他糊涂的时候好像越来越多了。 陈泊秋清醒过来,就立刻从陆宗停的怀里起身,陆宗停才看到他微微睁眼,下一秒人就溜出去了,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陈泊秋就已经微蜷着身子坐在角落,苍白着脸看着,神情茫然到有些失措的地步。 陆宗停说了什么呢?陈泊秋昏昏沉沉地回想。 他刚刚好像在生气,在问他,跟秀秀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陈泊秋声音嘶哑,说话的时候还是有血丝从唇角淌下来,他擦了几下发现擦不干净,就把口罩拉上,尽量用口罩兜着,拣着他和秀秀谈话的重点告诉陆宗停,“说、骨木蜥是她哥哥……” 秀秀长不大的事情,他暂时不确定具体情况,就选择先不告诉陆宗停。 “真的是?”陆宗停顺势接话,“我和沈栋也这么猜测。” “可能有……不好的措辞,”陈泊秋自顾自地说着,摸着旁边的东西慢慢站起来,“我去道歉。” 一头雾水的陆宗停这才明白过来,他质问秀秀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刺激陈泊秋,但陈泊秋理解的完全相反。 陆宗停气得心脏疼:“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别乱动,吐了一地血,歇会儿。” 陈泊秋还在轻轻地咳,虽然没有声音,但是身体轻轻颤动,陆宗停不是没见过陈泊秋这么咳血,但距离上一次看见,时间也挺久了,所以心里还是难免有些打哆嗦。 “你就一直这么咳?要吃什么药吗,还是有什么别的方法?” 他觉得自己语气很温和了,但陈泊秋明显还是误会了什么,他低下头去,在药箱里找布巾,去擦拭自己的血溅到的地方,口中低喃着,喉咙里似乎还含着血:“脏了……抱歉。” “不是,不用擦,”陆宗停伸手握住陈泊秋的手腕,无奈至极,“歇会儿,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这时,他手上的多维仪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警示音,陈泊秋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栗起来,浑浊失焦的灰蓝色眼睛像被风暴席卷的湖水一般杂乱破碎。 “这是干嘛?”陆宗停蹙眉。 陈泊秋抬眼看他的时候,睫毛都在颤抖,灰暗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奔涌出来,最终却只是嘶哑地轻唤了他一声上校。 “上校……” “嗯?你的多维仪怎么了?” “上校。”又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