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怀里的人,说不定也是畸形种了,”骨木蜥愈发歇斯底里,“你好好看着他,看着他是怎么死的,你还能绝对忠诚地守护十方海角,义无反顾地为三舰军效力,像刽子手一样机械地缴杀自己曾经的同伴和亲人吗?!” “我让你闭嘴!” 陆宗停忍无可忍地将手里捏着的毒镖再朝骨木蜥抛去,骨木蜥再次被毒镖穿透血肉,跌坐在地,大张着嘴唇喘息着。 昏迷不醒的陈泊秋因为陆宗停忽然的剧烈动作,险些从他怀里跌落下来,陆宗停把他抱紧,没注意到他一直微微蠕动着的小腹,咬牙切齿地死盯着骨木蜥:“你再咒他一个字试试。” 骨木蜥说不出话,只是惨白着脸不知所谓地怪笑着。 “分不清‘牺牲品’和‘牺牲’,你不配提林少将,”陆宗停啐了一口堵在喉间的血,抬手抹了抹嘴角,冷冷地说,“当年生死状白纸黑字写着,不计一切后果守护十方海角。字是你们自己签的,血印是你们自己按的,过河拆桥如何,卸磨杀驴又如何?你们是签过生死状的军人,这是你们必须要直面的后果,签字画押的时候就要想到的后果!” 骨木蜥脸上依旧是那样的笑容,甚至发出了嘶哑干涸的笑声。 “少用感染来给人分门别类了,我们如果感染,会选择跟你一起死在这里,”陆宗停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平静,“我有炸药,他有硫酸火,我们可以试试。” 骨木蜥的笑僵住了。陆宗停知道他极为牵挂秀秀,绝对不甘死在这里。 陆宗停其实已经极度疲惫,他仅剩的力气都用来护住陈泊秋,吐字已经逐渐迟缓虚无,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保持清醒:“你质疑我们会伤害你妹妹,我反驳不了。她是一个无辜的孩子,的确应该被珍视保护,而不是遭受无端的折磨,只是如今这样的情境,万不得已的时候太多了。但还是请你把她和你们那帮人之间的界线划清楚,她可以委屈,可以不甘,甚至可以因为你和你们父亲的事情记恨我们,但是你不可以,因为你他吗的是个军人,签过生死状的军人!” 骨木蜥低垂着眼睫,忽然又笑了起来,悲凉而嘶哑:“凭什么是我们?我们守护过的人,要杀了我们?” “我们连思考怎么办的时间都不够,谁来给你解答为什么?”陆宗停嗤笑,“如果天灾和异种是能讲道理的敌人,谁不想讲道理?你现在都已经加入了新的组织,又何必拿这些来讨伐我们?” 骨木蜥讥讽地笑道:“讨伐,你也配这么讲?只准你们练兵造炮把我们当过街老鼠一样打?” 陆宗停微微眯着眼睛:“准不准的也拦不住你们啊,这满天的大蛾子不就是你们连兵造炮的杰作吗?” 骨木蜥狞笑起来:“前菜而已,就差点要了陆上校的命呢。” 然而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进了陆宗停的套,他抬起头,对上了陆宗停冷厉阴鸷的眼睛:“十方海角上下八百辈子的变种军名录里,蛾类的数量两三分钟就能点清,被感染成畸形种的更是屈指可数,你们是疯到了什么地步,主动感染普通人类去扩大你们的队伍?!” 骨木蜥眼角抽搐着,周围枯槁干燥的皮肤被拉扯出歪七八扭的弧度,他急促地喘息起来,终于对陆宗停起了杀心,脸上青筋暴起:“他们不过是你们的弃子,我们只是收容罢了,难道不比你们十方海角只营救孩子的宗旨高尚?” 陆宗停布下的冰一直在缓慢融化,此时已经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裂隙,断落的碎冰一块又一块地砸落下来,被困在里面的飞蛾蠢蠢欲动。 “少自命清高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最该死的就是你们!”骨木蜥嘶声吼着,枯瘦的身体开始膨大,干瘪的皮肤上开始暴出大片的肉瘤和疙瘩,腥臭味随之涌出,他逐渐变成了庞大的异形骨木蜥兽体,像是在宣泄痛苦,他仰着肥厚的头颈长啸着,因为体型巨大,吼出来的音波迅速将已经脆弱不堪的冰层震裂,大块大块的碎冰像地震时崩裂的山石般坠落,被困在里面的飞蛾倾巢而出。 陆宗停虽然没了反抗的能力,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慌乱的神色,仿佛早有准备,只是倾身将陈泊秋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撑出一小片安全的领域,沉重的冰块砸下来,他身形晃了晃又咬破了舌尖撑起来,在模糊的视线里努力看清陈泊秋依旧安静死寂的苍白面容。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b?u?页?不?是?í????????ε?n?2??????5?????????则?为?屾?寨?佔?点 刚刚跟骨木蜥争执的时候,他一直在想,跟骨木蜥讲的那些道理,他自己明白了没有,接受了没有? 是没有的吧。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他这么多年,在讨伐陈泊秋什么,又在记恨他什么呢?难道陈泊秋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是完人,是神仙,在知道林止聿被感染时,他会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怎么办,甚至想好为什么吗? 可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万不得已的苦衷,为什么不能告诉他,难道他真的就一点都不值得他信任吗? “哑巴不会说话,好歹人家愿意比划,愿意写,”陆宗停昏昏沉沉地嘟囔,“你到底......怎么想的......” 陈泊秋没有回应,只是在微弱而艰难地呼吸着,但他微微隆着的小腹上悄悄股起了一个小包,小包一会儿股起来一会儿缩下去,一会儿东窜窜一会儿西窜窜,好像很努力地想靠近陆宗停,但它实在太小了,小小的动静和幅度,在周围天崩地裂的一样的环境里,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 陆宗停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肉乎乎的小孩儿,穿着奶黄色的睡衣,裤子有些短,露出两截短短的萝卜腿,脑袋上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尾巴在身后摇啊摇。陆宗停看了小孩儿半天,都看不出来他是小狼还是小狗。 小孩儿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脸来,周围的白光太过耀眼,他看不清它的脸,但能感觉到它很高兴,呜啊呜啊地说着大人听不懂的婴言婴语,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伸出嫩藕儿似的胳膊朝他要抱抱。 陆宗停愣了一下,想抱它,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 小孩儿也不哭,一直很高兴,踮着年糕块一样的小脚丫,坚持不懈地要他抱。 可陆宗停始终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开口说话。 毫无征兆地,小孩儿脚下的地面忽然裂开,随即急速地塌陷下去——底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陆宗停从梦中惊醒,随即一口热乎乎的鲜血就从喉咙口中呛出,溅得到处都是。 他顾不上擦,咬着牙就想坐起来,却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好像都被人用铁锤敲过一遍,要断不断要碎不碎,能勉强动动但疼得他直发抖。 有人扶住他连声安抚:“老陆,别乱动,别着急。” 这是许慎的声音,陆宗停立刻死死拽住他:“许、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