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物,不知道是洛斯特没伤到他的脑子,还是他在垂死挣扎。 他拼尽全力想要爬起来做些什么,却连眼睛都睁不开。 “哥哥,哥哥!!”恍惚中,他又听到了秀秀的声音,哭得撕心裂肺,绝望感和窒息感已经扯碎了她的喉咙。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做到今天这样呢!!我们本来可以好好告别的呀哥哥!” “我知道你委屈难过,可是我们签了生死状不是吗,我们答应了要承担一切后果的呀!” “不是万不得已,谁又想杀了自己曾经的战友呢,他们都很痛苦,可是没有办法啊!!” 陆宗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秀秀的声音哑得越来越诡异,到最后变得尖锐而扭曲——就像那些畸变的怪物一样。 骨木蜥似乎停止了狂暴的状态,但陆宗停却感觉到自己身边卷起了狂风,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身边快速冲了过去,还掉了什么在他身侧。 他竭力睁开双眼,只见一条漆黑粗壮的蛇尾从他身边掠过,他悚然一惊,抬眼看去,只见那条长蛇的上半身还是秀秀的模样,只是也在迅速畸变成布满鳞片的蛇身,秀秀悲泣着的双唇大张到超过人类的极限,然后长出尖锐密集而沾满青黑色毒液的獠牙——这之后她整个脑袋都变成了蛇的模样,体型比之前膨胀了十倍不止。 蛇头的模样陆宗停只见过一次,但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东南大陆的霸主帝王蛇,和他们的父亲一样。 帝王蛇已经再发不出人类的声音,她高声悲号着,径直扑向僵在原地的骨木蜥,蛇口大开,上下獠牙刺入骨木蜥颈部最为脆弱的部位,然后狠狠地咬了下去。 骨木蜥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哀鸣,他只是僵立着,被子弹打穿的眼睛里疯狂流淌着浑浊的脓血,就像眼泪一样,寂静地淌下来,落在帝王蛇身上。 帝王蛇松开蛇口,蛇身缠绕在骨木蜥身上,就像一个绝望的拥抱。 是久别重逢,也是最后一次的拥抱。 帝王蛇仰头悲鸣着,与骨木蜥一起轰然倒地。 像坠落的流星,崩塌的高山。 在陆宗停的面前,在他的眼底,分崩离析。 陆宗停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上下都僵硬而木然。 他麻木地坐起身,面无表情地复盘刚才发生的一切。 秀秀苍白的脸色、冰凉细腻的皮肤。 发现自己和她近距离接触后惊惧恐慌的反应。 她说,眼睛是骨木蜥的“一个”弱点,她说被伤到眼睛的骨木蜥“一般”很快会去失去行动能力。 那么当这个“一个”和“一般”都失效的时候,底牌就是畸变成东南帝王蛇的她吗? 可是现在想这些,还有用吗? 如果他刚刚就想到了,他能做什么,能阻止吗? 陆宗停的脑子迟钝地运转着,忽然想起来帝王蛇从他身边冲过的时候,留下过一个东西。 他低下头,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个精致小巧的培养胶囊,裹着一张纸条,用皮筋扎着。 陆宗停把它捡起来,拆下纸条,培养皿里面是一朵漂亮健康的小花,培养基是干净地白雪。小花模样很奇特,叶子都对称地长在底部,中间的枝干都光秃秃的,顶部开着一朵朵三角形的小白花,看起来像一艘小帆船。 他展开那张纸条,上面是秀秀稚嫩而凌乱的字体,墨迹似乎还没有完全干透,纸上还零碎地粘满雪粒和尘埃。 【上校哥哥,我在泊秋哥哥送给我的小花中选了一朵最好看的给你哦!泊秋哥哥说,小花只会在下雪的夜晚开,我看它长得好像一个小帆船,就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雪夜停泊”,是不是很适合你和泊秋哥哥呀?泊秋哥哥一定也想送给你的,你们要赶快和好呀,其他的小花,我就带走啦!】 陆宗停僵硬得仿佛被冰雪凝结的身体骤然松动,被霜结的眼泪也终于失控地流出。 小姑娘叫苏蕴秀,她很善良,也很天真,只要她觉得是好人的人,不管对她再凶,她都会怯生生地靠近。 明明不久前,他才跟她拉了勾,答应一起回十方海角。 他可不轻易跟人拉勾啊。 怎么反而是对方背弃了诺言呢。 第39章 枪架 陆宗停伤得颇重,周围的地势又被发狂时的骨木蜥摧毁得极为脆弱,在他试图循着原先的方向回去找陈泊秋时,山岩再次崩塌,他头部被飞岩击中,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陆宗停又模模糊糊地恢复了些意识,他发现自己头部的伤口似乎出血了很长时间才凝固,把他的半边眼睛都糊住了,他浑身发冷无力,头晕目眩。 暴风雪似乎平息了,天地间一片死寂,有那么一瞬间陆宗停在想自己会不会已经死了。 但他忽然间好像听到了行军靴碾在雪地里的声音,听到有人在断断续续地喊着上校。 不知是不是自己神智不清,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喉咙到肺都被烧烂了,干涸而破碎,每说一个字都好像有浑浊的空气和血液在那些千疮百孔的器官里翻搅挣动。 是队里的人来找他了?他不是发了信号弹让他们撤离吗? 或者,是畸形种组织的人在诱骗他? 不论是哪一种,他想自己都应该马上让他闭嘴。 那个人还在喊他,声音忽远忽近。 陆宗停听得急躁,使出吃奶的劲儿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觉得头脑清醒了些,那人反而不叫唤了,只是行军靴还在雪地里碾着。 陆宗停努力辨认声音的来源,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自己沉重不堪的身体从厚重的积雪里拔出来,摸出身上的军刀,踉跄着朝那个声音靠近。 渐渐地,他看到一个浑身覆着雪块,脏污不堪面目全非的人,别说让陆宗停去认这个人是谁,就他这个古怪的模样,他都无法判断他是畸形种还是他的队友。 这种时候身份不明的都优先杀了。 陆宗停手中的军刀寒芒闪烁,他干涸的喉咙艰难地吞咽几番,喘息着积攒力气,随后拼尽全力朝那人冲去。 那人几乎没有任何防备,就算是面对面,他依旧轻而易举地将他扑倒在地,朝他高举起军刀。 他像是摔懵了,不觉得痛,也不知道陆宗停在拿刀尖对着他,只是艰难喘息着,伸出一只血肉模糊却仍辨得出苍白指节的手,轻轻覆在他的脸上——准确一些说,是覆在他额头的伤口上。 只一瞬,那只手便颓然垂下。 就像是花瓣凋零,绒羽飘落。 后来陆宗停回想起这一幕,总是忘不了在燃灰大陆漫天风雪的冰冷山谷里,他向陈泊秋亮出刀刃,而他只想给他一朵花,还有温暖的绒羽。 — “你在……这里。”陈泊秋声音很轻,好像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