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割开一样,他轻轻嘶了一声,有气无力地道:“小事,你不测我,我还要反过来质疑你是不是陆上校了。” 陆宗停苦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想着刚才递水壶时碰到许慎手指的触感,这才勉强觉得一切没有那么不真实:“我是说我刚刚不是想操你大爷。” “......我知道,一种抒情方式。” “辛苦你了。”陆宗停眼眶微红,轻声说道。 “别肉麻,”许慎筋疲力尽地往地上一瘫,跟只中暑的狗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气,“外面那谁啊?” “有用的俘虏。” “哦,陈博士怎么样?” “没什么事。” 陆宗停对于他在这种状态下还能第一时间发现陈泊秋难免感到有些惊讶,顿了一下才答上来,许慎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跟你说说我怎么活过来的吧。” “太多天没吃没喝,我跑到这里,差不多就到极限了,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什么时候被暴风雪埋住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因为虚弱,许慎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但勉强能听清,“我再次有意识,是感觉有人在我脑门上踩了一脚,隔着一层雪块,也挺痛的。这时候我原本还有些混沌,是秦容那个孙子好几嗓子把我嚎回来了......我能看到他在欺负你老婆,但是当时我大部分身体都还被埋着动不了......你信我吧老陆?” “信。” 许慎“嘁”了一声,低哑地道:“这会儿说信,要他真被怎么了,我比秦容死得还难看。” “......不至于。” “还得感谢陆上校的枪法,你打秦容的脑袋跟打在大动脉上似的,他刚好倒我上面,血跟水库开闸似的往外冲,把冻着我的雪块全都给化了......我这才爬起来,”许慎咧着血呼啦喳的嘴,朝陆宗停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波我是不是得感谢你们小两口救了我一命?” 陆宗停却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道:“许慎,你没事吧?” 许慎的神色有些僵硬,他知道陆宗停不只是问他的伤势,但还是笑着道:“我能有什么事,这不都活着回来了。” 陆宗停这回一直沉默着,他在等着许慎往下说。 许慎却过了很久很久才喃喃地开口:“老陆,你知道青舰一直以来都人丁稀薄。在这个年代培养一个通讯兵,其实比培养一个枪手,一个战地医师要困难好多,有天赋的人太少,愿意学习的人更少。大家都害怕灾难,害怕死亡,更想要学傍身的本事保护自己,没几个人甘心看天气、画地图,然后被别人戏称是战场上武力值最低的存在。” “我知道。”陆宗停涩声道。 许慎闭上眼睛缓慢呼吸,颤抖的一句话在寒夜里随风溃散:“早知道我就不把我最看重的那几个小伙子带过来了......海角没有公墓,我知道我不能带他们回去,可我想,我至少应该知道他们最后留在哪里,这样才知道以后该去什么地方看他们。”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页?不?是?i????μ???€?n????????????????ò???则?为?屾?寨?佔?点 “你去哪里他们就在哪里,”陆宗停看着漆黑无边的夜空,缓缓道,“许慎,实在难受的时候你就想,他们其实就在你身边任何地方,只是你看不见而已。” 许慎苦笑两声,虽没有感到轻松多少,但至少不会沉郁得透不过气来:“老陆,你也会有走不出来的时候吧?不然怎么总是对你老婆那么凶。” 往常陆宗停听到这样的话多半跳脚急眼,但此时此刻他只是看了看陈泊秋,就别过脸继续看着黑压压的天空,淡声道:“是吧。但我走不出来,不是因为再也见不着我哥,而是我从没在陈泊秋身上看到过任何一丝像你一样的情绪。” 许慎叹了口气:“可他不是我,为什么要像我一样,你想过吗?” 陆宗停微微蹙眉:“任何人都不应该对这种事情无动于衷。” “或许,有没有可能,”许慎试探地道,“他只是不会表达?我一直都觉得,他真的很像一个古旧的机器人,没有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只会执行一些简单的指令......你记不记得,被你扔掉的那盒糖?” 许慎并不介意在这种时候给陆宗停做些开导,他自己也能减少那些让他头痛欲裂胸腔窒闷的胡思乱想,能够稍稍喘口气。 “记得。”陆宗停回答得不太情愿。 “你可能没有认真看过,也没吃过,我觉得那像是他自己做的。”许慎说。 许慎觉得,如果是别人送了一盒糖给陆上校,他会觉得略显寒酸,甚至有些许的好笑,可那个人是陈泊秋,他是双手捧着那个小盒子交给他的。他衣衫单薄,鞋履破旧,身上背着的药箱肩带都脱了线褪了色,孑然一身孤寂悲凉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被彻底放逐的流浪者,没有来处也没有归途,但是却能从怀里捧出来一个干干净净、精致漂亮的小盒子,里面装满了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却都清润可口的奶油绿色薄荷夹心糖。 他说,上校心情不好或者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吃颗糖就会好很多。许慎还不太相信一颗糖会有这么大的魔力,只是也不好质疑他什么。后来大概想明白,无论糖果是不是真的有用,都已经不太重要,这或许是他能给出来的最好、最干净的东西了。 连那双捧着糖果盒子的手都是处处斑驳伤痕累累,他还能有什么别的东西拿出来? 或许是最后的一盒糖了,交给他之后,他便又转过身,病骨支离一瘸一拐地去流浪。 “糖果真挺好吃的,至少我从来没吃过那种口味的。”许慎说。 陆宗停始终看着夜空,神情没有波动,紧握成拳的手却在轻微的抽搐中松开,掌心留下一排红白烙印:“你想得太多,他没你说的这些复杂感情,不过是像执行指令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去做,就算知道我把它们扔了,他也不会为此感到难过,只会像块木头一样面无表情地看,比任何旁观者都要冷漠高傲。” 林止聿在的时候,陈泊秋几乎每天都会给他准备小礼物,可能是一朵他种的小花,一本他在路边书摊顶着毒辣阳光弯着腰认真翻看挑选出来的书,一件他自己缝制的毛衣背心,一盒类似许慎说的那种奶油绿色的薄荷夹心糖。 后来陈泊秋也曾经在陆宗停书房的办公桌上放一瓶插好的鲜花,颜色、品种、香味都是精心搭配,花香沁人又赏心悦目,但陆宗停将它们一一从瓶中抽出,扔进了桌边的垃圾桶,陈泊秋进来收走空瓶子的时候,始终低垂着眼睫,指尖苍白失血,被花瓶的底色衬得透明脆弱。 天冷的时候,陈泊秋抱着薪柴来陆宗停的起居室添篝火,不知为何怎么也生不起来,陆宗停用打火机点了一本他送给他的书扔了进去,火苗顿时窜起,暖黄的颜色,却映不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