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也愣在了原地。 “这孩子是胎死腹中,生下来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洗干净之后,身体也是乌紫青黑的,”江子车叹了口气,“照片我做了处理……是个小男孩。我想你和陈博士应该都没有见过它,应该交给你们。” “他也没见过?”陆宗停颤声问,“为什么?” “接生的同事告诉我的,他当时状态很不好,拼尽全力才娩下的孩子,手指头都没力气动了,”江子车露出难受的神情,“原本他们也就没打算让他看孩子,生下来就送到我这里了。后来陈博士还在研究区门口等了好久,但是孩子已经……被处理了。” 陆宗停胸口剧烈起伏着,脸青唇白地追问:“你们没有查清孩子的死因吗?是不是被电死的?” 江子车愣了一下:“什么……电?” 林荣平微惊:“宗停,何出此言?” “是不是?!”陆宗停声嘶力竭地低吼。 江子车急忙摇头:“谷院长只让我们做感染畸变检测,我、我只能确定他在生下来之前就已经死了!” “给他接生的人是谁?!在哪里?!” w?a?n?g?阯?发?布?Y?e?ì??????w?é?n?Ⅱ????????????????? 陆宗停眼底一片狂乱的猩红之色,林荣平喊了几次他都置若罔闻,他只能将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斥道:“你冷静一点!跟你说了多少遍要控制情绪,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子车跟你说了,他给泊秋研制这个药都是偷偷摸摸的,他想帮泊秋,你以为别人也这么想吗?这个节骨眼上去找人,做这种打草惊蛇的事情,你能保证子车的安全吗?能保证泊秋一直有药吃吗?!” 陆宗停眼底的血丝狰狞得像一道道裂开的伤口,嘴唇还是张着,喉咙里却再吐不出来半个字,像具灵体出窍的空壳一样失魂落魄地站立一会儿,又踉跄着后退两步。 江子车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想搀扶安慰陆宗停,却又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太合适,也不好再留在这里,便向林荣平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陆宗停仍旧后退着,勉强摸到了身后长椅的扶手,想要坐到椅子上,却是狼狈又滑稽地扑了个空,跌坐在地,林荣平想扶他都没来得及。 “没事叔叔,是我不对,我坐会儿。”陆宗停空洞地对林荣平笑了笑,旁若无人地就在长椅边的地板上僵直地坐着,胸膛仿佛没有心跳一样死寂一片,直到捧起信封的时候,他才开始发抖,身体里的血液才开始流动——只是血流好像是冷的。 他闭着眼睛反复吞咽着喉间的酸涩,拼命做着心理建设,才艰难地将里面的照片抽出。 照片的背景是纯白色的,中间蜷缩着一个小婴儿,看起来就像在酣睡。因为没足月显得十分瘦小,但是身体雪白粉嫩,有着毛茸茸的胎发,眉毛浓郁,眼睫纤长,鼻梁很挺,小嘴巴微微撅着,像是在梦中也馋着奶一般。 陆宗停梦见过小柠檬,小小一只娃娃,长着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穿着奶黄色的睡衣,像年糕一样白嫩软糯,被大人牵着手都站不稳,绕在他身畔跌跌撞撞地小跑,一不留神就翻了个四脚朝天。 小娃娃脾气好极了,摔了也不哭,一边爬起来一边唔啊唔啊地傻乐,说一些大人听不懂的婴言婴语。 他看不清孩子的脸,但是能听到他的声音,光着小脚丫子在地板上吧嗒吧嗒爬的声音,摔跤的时候小屁股咕嘟着地的声音,开心的时候小嘴巴里吐着奶香味泡泡的声音,还有爬过来拽着他的裤脚,口齿不清地要他抱抱的声音。 可是梦里的他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脚下的地面像怪物的血盆大口一样裂开,看着他坠入黑洞一般的深渊。 那是没有阳光,没有温度,看不到爸爸妈妈,也看不到尽头的死亡深渊,只有在永无止境的坠落下越来越稀薄浑浊的空气,越来越凌厉尖锐的寒风,还有血肉骨骼随之分崩离析的剧痛。 那么小一个,软软嫩嫩,像个一触即碎的琉璃娃娃一样的孩子,掉下去的时候会有多疼多害怕呢。 他那么渴望地想要抱抱,会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很黏爸爸妈妈的小娇气包。 可他却独自面对了最残忍最痛苦的死亡。 陆宗停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视线越来越模糊,在那些滚烫咸涩的液体打湿照片之前,他猛地抬起头,紧紧闭着眼睛,将照片牢牢按在胸口。 林荣平没忍心细看那张照片,只是哑声安慰陆宗停。 陆宗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即艰难地深呼吸几次,搓了搓眼睛,对林荣平笑着,声音哽咽:“叔叔,他叫陆晓。” 林荣平红着眼眶连连点头:“很好听。” 陆宗停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收好,喃喃低语着道:“您说……他知道疼吗?” “太小了,不知道的,”林荣平抚拍着陆宗停的脊背,“就算知道,小孩子心性,忘得也快。” “……嗯。” — “这个药从成分上看没什么问题,跟他现在吃的药也没有冲突,”温艽艽一边收拾仪器一边道,“但是对调理陈博士的应激症状有没有用,还不好说。” “直接拌进粥里给他吃药效一样吗?他吞药太疼了。” “一样。” “好,辛苦你了。”陆宗停放了一半的心。 温艽艽低头苦笑:“是挺辛苦的。” “什么?”陆宗停没有听清。 温艽艽轻轻吸了口气:“我想休息几天,这次的任务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陆宗停蹙眉:“你休息我没意见,但是你怎么了?状态不对。” 温艽艽愣了一下,调侃道:“怎么忽然细心起来了,这个心早点用在你老婆身上多好。” 陆宗停皱了皱眉,跟着温艽艽走到门外,看着守在门口的沈栋神情有些尴尬,便明白了个大概。 “走了啊,改天见。”温艽艽跟陆宗停和沈栋都打了招呼,拎着包独自离开。 看着温艽艽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陆宗停才对沈栋道:“你拒绝她了?” 沈栋没想到陆宗停这么开门见山,愣了半天才“嗯”了一声。 “早点说清楚也好,”陆宗停咳嗽着点了根烟,有些疲惫地靠在墙上,“后天我就要出发了,这次你不用跟着我,帮我在海角看好陈泊秋。” 沈栋对这个安排并不意外,点了点头,问:“你打算带谁去?” “林叔叔执意和我一起,我很担心他身体,但他非要去我也拦不住的。”陆宗停嘶哑地道。 沈栋犹豫半晌,问道:“许舰长呢?” 陆宗停微怔,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忙昏头了,都没跟沈栋解释许慎的事情:“哦,忘了跟你说,他是因为之前伤得比较重,没好全就硬上岗,状态不好导致误判了。这次我也让他留在海角休息。” 沈栋松了口气:“他伤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