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倚在美人榻上望向水榭外的湖面。 “听说你这几日都来这水榭,可是喜欢看这湖景?” 日头正高,湖水被映照的碧绿幽蓝,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只湖面空无一物,看上去有几分单调。 殷乐漪心不在焉,却不敢不答他:“湖光自然是好的,若能再种些水植,应能更有一番风情。” “种什么水植?” “我从前居住的殿前也有湖,里面种过芙蕖……” “往后你会一直住在这里,将这片湖打造成与你从前宫殿一样的光景也不是不行。”陆乩野状似不经意,“过些时日,让人来湖中种些芙蕖。” 殷乐漪闻言,欲言又止,听见他又问:“如何?” 她只得颔首,“嗯。” 即便湖里种满芙蕖,这里也是魏国的骠骑大将军府,不是晋国芙蕊公主的寝殿。 更何况,夏日种的芙蕖,都是活不成的。 第41章 夏至“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她找出来。…… 六月十二,夏至。 魏宣帝携皇后,率文武百官于地坛行祭祀大典,祈愿秋日丰收,百姓不受暑热与瘟疫之苦,望风调雨顺。 出席祭祀大典的皇嗣中,魏宣帝亲自任命襄王赫连殊为写下祭文之人,此等殊荣无人可以比拟。 此前还有赫连鸿能与其争锋,但如今赫连鸿已被封为郡王贬谪出京,便只剩襄王独占鳌头。 襄王一党更是在祭祀大典之中出尽风头,反观十三皇子留在朝堂上残存的党羽,屡遭襄王一派打压,连参加大典的资格也被剥夺。 两个时辰后祭祀大典方结束,魏宣帝携皇后先行离去,文武百官方才敢散去。 赫连殊容光焕发,在一众朝臣簇拥之下隐有几分东宫太子的气势。他与赫连鸿不同,他贤仁宽厚,在朝堂内外素有贤名,是一众皇嗣里最早封了亲王之人。 他和善的与百官谈论完,径直走向人群中的陆乩野,笑道:“陆少将军。” 陆乩野止步,漫不经心地睨赫连殊一眼,“襄王殿下。” “陆少将军回都城时日颇久,我却一直未能寻到机会与陆少将军叙旧。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做东相邀陆少将军,还望陆少将军能匀我几分薄面。” 他们二人并无私交,赫连殊用叙旧这二字实在言过其实。 陆乩野不假思索,“我今日还有要事。” 赫连殊十分体贴,“那我便改日再让人到陆少将军府上下帖子。” 陆乩野不置可否,抽身离去。 “殿下,这陆少将军气焰甚高,看上去并未将您放在眼中。”跟随赫连殊的朝臣在赫连殊身后,如是说。 “他兵权在握,权倾朝野,连十三弟那样胆大妄为之人都被他赶出了都城。他又怎会轻易将我一个亲王放在眼中。” 赫连殊目送陆乩野离去,若有所思道:“也罢,此条路行不通,那我们便另寻一条路。你去为我写一封请帖送到翰林院陆长廷处,今夜我便先招揽了此子。” 祭祀大典在郊外山中举办,离都城相距甚远,坐马车折返都需得花上两三个时辰。 陆乩野没上马车,命傅严给他另备了匹快马。 他翻身上马时,瞥见不远处的树荫下,同朝为官的柳徽与裴洺二人正在悄声言说些什么。 陆乩野递一个眼神给傅严,“再去瞧一瞧,往后不止是要盯着柳云莘,柳徽也一并盯着。若他们父女二人敢往外胡言,便杀了。” 傅严领命,“是,公子。” 陆乩野这才扬鞭策马,扬长而去。 树下,柳徽语重心长的对裴洺低声道:“你寻了公主几月光景,臣子本分已尽,既寻不到便就此罢手吧。” 裴洺着一身绯色官袍,芝兰玉树,温润如玉,只身形消瘦的厉害,眉眼间更是藏不住的倦怠。 “柳大人,我若就此罢手既对不住娘娘,更对不住公主,还对不住……”裴洺嗓音黯然,“对不住我自己的心。” 柳徽闻言长叹一口气,裴洺与芙蕊公主从小便是他看着长大的,二人无论是学识、出身还是外貌,都是极为般配的一对。而裴洺更是对芙蕊公主一片痴心,若不是晋国已不复存在,他们二人恐怕早已成亲生子,成为晋国百姓人人都艳羡的神仙眷侣。 他端详裴洺憔悴的形貌,有心告知他芙蕊公主还活着的事,但又恐自己脱口而出连累了公主,便仍旧守口如瓶,规劝道:“风钦,万事不可强求。” 裴洺却只是摇了摇头,他如不强求,公主便再也没有可能出现在他的眼前。 日头高悬,树上蝉鸣不绝于耳。 他恍惚的走出树荫下,喃喃自语:“今日夏至,公主你又在何处过生辰呢……” 将军府中,殷乐漪用过午膳之后便被两个婢子带到了镜前梳妆。 从挑选裙衫到盘发上妆,两个婢子都极为上心。 “少夫人平日里都打扮的极清雅,连妆容都懒得化,今日我们二人一定要将少夫人盛装打扮一番……” 魏国女子好浓墨重彩,在妆容裙衫上更是如此。而殷乐漪常常在府上都不施粉黛,鬓间更是只别一支步摇妆点,十分素雅。 倒不是她不爱红妆,只是她如今连府门都难以踏出,便是打扮的再隆重,也不过是给陆乩野一人瞧罢了。每日在陆乩野面前做小伏低,低眉顺眼已经足够耗费殷乐漪的心神,她不愿为了再取悦陆乩野,还要变着花样的花心思打扮。 她今日被陆乩野叮嘱了要出门,婢子们兴致勃勃的为她上妆,她不想拂了她们一片好意,便由着她们了。 这一精心梳妆,便耗费了两个时辰才大功告成。 两个婢子惊叹于铜镜中的少女容颜,“夫人真是倾国倾城,平日里不梳妆打扮都教我们两人移不开眼,这一打扮了更是让我们叹为观止……” 殷乐漪从镜子里看向她们二人,抿唇浅笑,“帮我将帷帽取来。” 婢子不解:“夫人今日如此貌美,为何还要用帷帽遮挡?” 殷乐漪不知该如何解释,便将陆乩野搬出来搪塞她们,“你们将军不喜我面无遮拦的出门。” “我若是男子能娶得夫人这般倾城貌美的娘子,我也不愿让夫人面无遮拦的出门去,免得惹他人觊觎……” 婢子边说边取来帷帽,为殷乐漪戴上,“夫人,走罢。” 府门外,傅谨在此处已候了多时,待殷乐漪上马车后,他便开始驾车。 时值傍晚,夕阳西下。 殷乐漪独坐在马车内乱七糟八的想着事,一会儿忧心母后的安危,一会儿又愁她自己能在陆乩野的羽翼下苟活多久,来来回回便是这些她理不出思绪,又无力解决的事在脑海中不停的转,她被这些事情压的胸中愈渐烦闷。 她随手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