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宣帝被说服,由殷乐漪亲手斩杀宁王,让晋人溃不成军,大魏不战而胜的确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但他不满的是如今朝臣和百姓对芙蕊的赞赏。 一个亡国公主,待在后宫如履薄冰度日便可,魏宣帝又怎能放任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壮大声势。 他又因此联想到殷乐漪此前留给他的印象,无一不是贪生怕死,怯懦天真。这样一个不成气候的女郎,她又是哪里来的气魄孤身面对千军万马,又斩杀嫡亲叔父呢? 难不成她一直在自己面前藏拙? 魏宣帝疑心渐起,却没有当着陆乩野的面发作。 “朕听闻你在和宁王首战中便铩羽而归,这是为何?”魏宣帝提起另一件事,“以你的才智谋略,又怎会输到这样的地步?” 陆乩野面不改色道:“不过是诱敌之计,让宁王以为我失踪不知去向,实则我已乔装改扮深入敌营。” 魏宣帝这才尚算满意,见陆乩野身披银甲还未回殿休整,便先来回禀了他,这才扮起慈父作态,对陆乩野一阵嘘寒问暖。 陆乩野从旁听着,面上不见丝毫异色,待魏宣帝扮完了慈父,又说回正事:“你过几日去一趟越国公府,看望一下你那卧病在床的舅父。” 陆乩野眉心微动,“卧病在床?” 魏宣帝喜怒难辨:“自他从边疆回到都城后便一直卧床不起,一次也未曾进宫。” “手中的虎符也未曾让人交还?” “是啊,全然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陆蒙镇守边疆数十载,德高望重,魏宣帝碍于声名没有遣人去越国公府上强行索要虎符,以免将场面闹得太过难看,逼急了陆蒙,不好收场。 他向陆乩野许诺:“你若能从你舅父手上将这虎符拿回,朕便全了你想权势滔天的心愿,让晋国八成兵马都掌于你手。” 陆乩野扯了扯唇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那臣便斗胆一试。” 他走出御书房时,内侍们早已候在此处许久,他们手上恭谨的捧着魏宣帝赏赐陆乩野之物,排着长长的队伍,琳琅满 目的嘉奖一眼看不到头。 陆乩野淡扫一眼,“送去我宫中。” “是,殿下。” 随侍魏宣帝的内侍待要下去亲自督办,被陆乩野拦下,“我听闻陆蒙将军病重,可有遣宫中的御医去瞧过?” “陛下心系陆大将军,每隔七日便让御医去越国公府上瞧一次。长廷公子更是每每亲自来宫中将御医接回府上,十分的感恩陛下的厚爱。”内侍略作思虑,“说起来,今日长廷公子便该进宫来请御医了。” 陆乩野没再问下去,心下有了一番思量。 待走离御书房后,傅谨便跟上来悄声道:“长廷公子半个时辰前遣人来递了话,想与公子私下见一面。” “你可有让人回绝?” “公子此前特意嘱咐过此事,属下自然让人回绝了。” 陆乩野嘱咐道:“若他再遣人来递话还是一律回绝,需得先冷他们一冷。” “属下明白。” 陆乩野颔了颔首,“对了,芙蕊公主可回宫了?” “公主去了一趟大理寺诏狱,这个时辰约莫该回宫了。” 皇宫西门僻静,来往的人少,殷乐漪不想节外生枝,便特意挑了此门回宫。 正值晌午,宫内行走的宫婢内侍并不多。 殷乐漪穿过游廊时,遇上了一身穿官袍的青年和一御医,她有意回避,便侧身走到一旁的月门下。 两人从月门前路过时,身穿官袍的青年侧头瞧了殷乐漪一眼,走远的脚步又折返回来,让御医先行离去。 “芙蕊公主?” 陆长廷走回到月门下,殷乐漪抬眼看清陆长廷的面容,隐约记起此人似乎是陆乩野的表兄。 殷乐漪微微颔首,“陆大人特意折返,可是有什么要事?” 她这样的容貌气度放眼整个魏国难觅第二人,陆长廷一眼便认出她,抬手作揖施以一礼,“确有一事,还请公主我与表弟牵线搭桥,让表弟能与我见一面。” 殷乐漪有些意外陆长廷竟将这等私事求到她头上,但她不愿和魏国朝臣有所牵扯,尤其此人又是和陆乩野沾亲带故,她不能在不知陆乩野的意愿下便替陆乩野应下此事。 殷乐漪疏离道:“陆大人寻错人了,芙蕊与十六殿下并不相熟。” 陆长廷和殷乐漪确不相熟,但越国公府正是危急存亡之际,陆乩野拒不见他,他也是病急乱投医这才求到了殷乐漪面前。 “公主与表弟的事我也知些内情,表弟待公主极为上心,若连公主都无法让表弟回心转意,我也不知道该再去求谁帮这个忙了……” 殷乐漪听陆长廷提及自己和陆乩野的事,当下便更是只想回避,“陆大人恐怕是误会了,芙蕊与十六殿下不过是有几分浅薄缘分,上心二字着实严重了。” 陆长廷不知他们两人的内情到底如何,但眼见殷乐漪一副极想和陆乩野划清干系的冷淡模样,便想起从前在骠骑大将军府时,陆乩野为她伤情的场景。 他身为陆乩野兄长,心中难免有几分愤愤,“若阿圻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意孤行的为公主写下婚书、想娶公主为正妻不叫上心,敢问在公主面前,要怎样的痴心才叫做上心?” 婚书和正妻四字让殷乐漪心口一跳,“……芙蕊委实不知陆大人在说什么。” 陆长廷更是有些来了气,“芙蕊公主,阿圻待你深情厚谊,即便你的身份在骠骑大将军府时是见不得光的存在,他也仍想在及冠后将你风风光光的娶进门,让你成为他的妻子。” 彼时的殷乐漪和陆乩野早已势同水火,她每日满心想的是如何从陆乩野身边逃离,对此事毫不知情。 “陆大人此话有些逾矩了。”殷乐漪秉持着疏离的做派,压下心中动荡,“还请陆大人莫要再提这些旧事了……” 陆长廷见她如此冷情,更为陆乩野不值,“阿圻那样一个杀伐果断之人,竟未将身为仇人之女的公主恨之入骨,反而还如此珍爱公主,我也实在是匪夷所思。” “……仇人之女?”殷乐漪怔怔地看向陆长廷,“陆大人此话何意?” “公主莫要与我装糊涂。”陆长廷眉心一拧,“萧家满门之死,归根结论便是因公主的母妃而起。” 第93章 前尘“陆欺……你恨我吗?” 殷乐漪恍惚的走回到雍华殿,贵妃带着宫娥在殿前候了她许久。 贵妃见女儿完好无损的回来,含着泪大步走去,将女儿抱进怀里。 殷乐漪从被陆长廷那番话的影响中回神,回抱住贵妃,“母亲,儿臣回来了。” 贵妃连连点头,泣不成声:“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木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