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才从榻上起身。他除去身上染血的喜服,洗干净身上的血迹,随后闭上眼将脸埋在玉台上,柔软的雪色绸缎里。 次日一早,妙音便给他送来早膳。她走后没多久,素祁便在她的嫡传弟子轻寒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那是时隔几百年,谢微楼再一次见到素祁。眼前的人,身形单薄得如同一片轻飘飘的纸。 可更让谢微楼感到难以置信的,是她的脸。 素祁原本清丽温婉的面容,此刻竟只剩下一半的正常模样,而另外半张脸,连同那半边身子,就像是被某种力量吸干了生气,干瘪得如同八十岁的凡人。 这过于可怖的对比,令谢微楼不由自主地蹙紧了眉头:“怎么会变成这样?” 素祁似乎早已对自己如今这副模样习以为常。 她在轻寒的搀扶下,缓缓在旁侧的座位上坐下:“昔年盛无极在我身上点了一下,我就差点被他吸光浑身的灵力。虽然后来侥幸保住了性命,可也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谢微楼知道,昔年素祁被借助枢玉血液而复生的盛无极所伤。 可眼前素祁这副模样,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伤得如此之重。 然而,素祁的面色却异常平静,似乎已经不在乎自己这副可怖的模样。她抬起头看向谢微楼:“往事不必再提,还是先让我看看你的脉象。” 说罢,她抬起那条依旧完好的手臂,宽大的月白袖口中灵光大盛,一朵谢微楼无比熟悉的玉色雪莲,从她的袖底悠悠飘出。 就如同曾经无数次那样,玉色的花瓣舒展,金色的细长莲蕊浮空而上,隔空缠绕上了谢微楼的手腕。 莲蕊轻轻颤动,仿佛在感受着谢微楼体内灵力的流动,可随着莲蕊渐渐收紧,水晶般的花瓣颜色渐渐变得不再透明。 不多时,莲蕊如触手般重新收回到花瓣之间,素祁缓缓吐出一口气,原本平静的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谢微楼看到她的这幅样子,心中反而渐渐轻松下来。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自己的身体,在那些行走在人世的岁月里,他对灵脉恢复早已不抱太大期望。 素祁神色凝重,久久没有说话,似乎不知该如何述说,谢微楼于是先一步开口:“我的灵脉,是不是没有办法恢复了?” 素祁伸出手掌,将雪莲收入袖中,手指无意识攥紧袖口。她抬起头,目光与谢微楼对视,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您的灵脉受损程度远超我的想象。” 丹府作为灵力的源头,灵脉贯穿四肢百骸,以一种玄之又玄的方式与天地灵气产生共鸣。拥有灵脉的修仙者,相较于凡人,便有了触摸长生不老,超凡入圣的可能。 灵脉一旦受损,对修仙者而言将是巨大的痛苦。 轻微的灵脉损伤,可能导致灵气吸纳不畅,修炼速度减缓。而严重的灵脉断裂或者直接干涸,会让修仙者的灵力瞬间枯竭,甚至永远沦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更为可怕的是,受损严重的灵脉极难修复,许多修仙者接受不了从云端堕落凡尘的巨大落差,因此一蹶不振,甚至在痛苦中黯然离世。 素祁凝望着眼前的人,心中五味杂陈。她无法想象,曾经风光无限的天之骄子,到底是怎样熬过这一切的? 然而当他看到谢微楼眉宇间,和往昔一模一样的平静,无意识间攥紧袖口的手指,渐渐放松开来。 而原本压在她心底的那股沉重感,也缓缓消散。 因为就在此刻,她忽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内心的坚韧程度和承受能力,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素祁微微摇头,轻声叹息道:“尊上,若想恢复灵力,以目前的状况而言,唯有借助更为纯净且强大的灵力,强行冲开已然枯萎的灵脉。但这过程极为痛苦。稍有差池,轻者根骨寸断,甚者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这些时日,我日夜翻阅灵境山珍藏的万卷医书,遍寻古籍记载,查看以往无数相似案例,却悲哀地发现,从无成功之先例。” 说到这里,素祁抬起头,目光中满是不忍:“所以,您的灵脉想要复原.......几乎是不可能的。” 谢微楼静静地听着,神色平静没有泛起一丝波澜,其实在他早就对这般结果有所预料。 然而,当素祁亲口将这冰冷的事实摆在他面前,哪怕他早已在心底了然自己的结果,可眼神里,还是不受控制地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黯淡。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B?u?y?e?不?是?i????????ε?n?②???2???????o???则?为?山?寨?佔?点 第120章 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如泣如诉,划过这深夜的角落。 素祁离去之后,整个月华殿都陷入了寂静之中。谢微楼侧身躺在玉台上。那玉台本就质地寒凉, 即便铺了柔软的褥子,却仍有丝丝寒意透过。 他的双眼毫无睡意地睁着, 脑海之中素祁的话语不断回荡。 事实上在众人面前, 谢微楼始终维持着镇定自若的表象。然而, 每当夜深人静, 四下无人之时,他心底那一丝微弱的希望,便会自心底升起。 这丝希望,成为了他在无数个孤独的夜晚里,坚持下去的动力。 可如今, 在素祁的一番话之后,这最后的一丝希望, 也被无情地浇灭。 尽管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然而却根本无法抵御心底深处蔓延开来的孤冷。谢微楼下意识地将自己在被子下面蜷缩起来, 试图用这样的姿势留住一丝温暖。 就在这个瞬间,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如果枢玉在身边就好了。 如果他在身边, 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紧紧抱住他, 然后用体温能驱散他周身的寒冷。 就这样在半梦半醒中,谢微楼的神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朦胧而虚幻。 他在恍惚中睁开眼,余光中手臂粗的喜烛上跳跃着烛火, 周围的一切不知何时被红色覆盖,红色的帷幔,红色的被褥。 谢微楼的目光缓缓聚焦, 这才看清,一个男人身着与自己一模一样色泽的大红色喜服,静静地坐在床边。 他身上那喜服红得夺目耀眼,似是将世间所有的炽热与深情都凝聚其中。他垂着眼眸,注视着自己,松墨般的眸子里,涌动着浓稠得化不开的温情。 在看到对方的刹那,谢微楼只觉心中某根弦被轻轻拨动,一抹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惊喜跃上眼眸。 他带着难以抑制的讶异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男人却并不作答,只是含笑看着他。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暖阳,让谢微楼的心不自觉地软下来。 紧接着,男人伸出手,指尖带着温热滑过谢微楼的脸颊,将谢微楼鬓角凌乱的发丝抚平。 就在这时,谢微楼这才恍然惊觉,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又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