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吧。” 寻常小哥儿要是被这么说早就羞得要死要活了,可六岁就打遍村里那群小屁孩儿的柳天骄会在乎? 他眉眼往下些微一耷拉,看着低眉顺眼了些,朝着小钱氏道:“二婶儿,今日是我说话冲了些,要不我给你割一两肉赔个罪?” 小钱氏一听肉整个眼睛就亮了一圈,只是才一两,打发叫花子呢? “肉不肉的不打紧,只是你这脾气实在是过了些,谅在你年纪轻,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就把这块儿给我包起来把。” 柳天骄把她指的那块肉往称上一放,然后大声念出来:“四斤二两,这可太多了,我做不得主,要不等我爹回来再说?我爹收猪去了,说是午时回来,估摸着也差不多到了。” 四斤二两,寻常人家过年过节也不一定买的了这么多了,谁不眼馋啊,围观的人看小钱氏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凭啥让她白占这便宜? 纷纷又善解人意地劝说了起来,“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哪有一下子拿这么多肉的?” “就是,道个歉就完了。” 还有人直接说,“那哥儿说的也没错,这么爱占便宜,估计真能做出卖儿卖女的事情来。” 小钱氏被气得大声辩解,说自己没想贪便宜,但周围人都不信她,又想着柳老大要回来了,只得大骂几声后悻悻离去了。 柳天骄看着她慌里慌张的背影,冷笑一声,把摊子一收,肉包好了放回板车上乘着凉水的桶里,拖着回了村。 第2章 说亲 柳天骄刚刚也不全是吓唬小钱氏的,他爹确实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回来了。他要抓紧时间回家做饭,等他爹回来就能吃口顺心的。 现今是八月下旬,前不久收完了稻谷,天儿还是热得狠。他爹顶着大太阳忙活一上午,回来必然是没有什么胃口的。 柳天骄寻思着不如捞点前几日泡好的豇豆辣椒,做个爆炒猪肝,再去摘点新鲜的蔬菜,炒个苕尖、拌个黄瓜,饭就煮红豆杂粮饭,能省些精米,吃起来味儿也还不错。 一边想着柳天骄一边发馋,他家虽说是卖肉的,但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哪能像村里人以为的顿顿吃得起肉,总要攒些银子在手头才不慌。 不过猪下水这种料理不好就腥臭的东西卖得不贵,他们家还是能常吃的。柳天骄手艺又不错,每回一出锅,就得先把自己香迷糊。 想着好吃的,柳天骄思绪就飘得有些远了,脚下的步子走着走着有些偏,差点儿撞上对面正低头嘀嘀咕咕的人。 那人显然被吓了一跳,尖声尖气地骂道:“骄哥儿,你走路不长眼啊,把我这衣服弄脏了可是要赔的。” 一听这阴阳怪气的劲儿,柳天骄就知道来人是王媒婆。刚还在集上呢,这会儿就回村了,且显然还是刚从前头卫文康家里出来的,她跑得倒是快。 自己确实是忘了看路,对方骂也就骂了,柳天骄也不争辩,只道:“天儿太热了,没注意,王婶儿去卫文康家里去了?是有啥好事儿?” 王媒婆显是刚刚在卫文康那里受了挫,这会儿也顾不上跟柳天骄计较了,撇撇嘴就抱怨道:“跟你一样,都是不识趣的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要田没田,要房没房的,还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我看是读书读傻了,真当自己是举人老爷了?” 说举人老爷明显是在埋汰卫文康呢,他自小书读的好,卫文康他娘在世的时候时常在外自夸,说是学堂的夫子都觉着卫文康是少有的天才人物儿。 初时大家还有些相信,毕竟夫子都这么说了,可惜后头去下了一次场,啥都没中,还被抬着回来,大家就有些犯嘀咕了。 直至卫家老爹去世,卫文康守了三年孝没下场,后头又下场一回,又是被抬着回来的。大家回过味儿来,什么天才,分明是忽悠人的,连个童生都考不上,还装那样子说是身子骨不行。 现下卫家老娘又去世,卫文康又得守孝三年,大家对这个“小天才”都只剩冷眼了。但好在卫文康那张脸实在是出色,盯着的姑娘哥儿的不少,王媒婆今日一看就是帮忙说亲去了。 想到那不可一世的骄少爷要靠卖身求荣,柳天骄一下子来了兴致,“王婶儿给他说的是哪家呀,入赘吗?” 王媒婆撇撇嘴,“人卫大少爷挑着呢,我可不敢说入赘,村长家的甜姐儿,人嫁妆多丰厚啊,就这他还不愿意,你说恼人不恼人?” 甜姐儿,居然是村里狗都不敢惹的甜姐儿?要说在村里难嫁榜,柳天骄能进前三的话,甜姐儿绝对稳坐第一。 原因有三,这第一便是长相,虽说家里有钱,偏偏长得又黑又瘦,大半张脸上还全是痘。 第二是性子,狗都不敢惹,自然是蛮横不讲理。柳天骄嘴虽毒,不惹他就没事儿,甜姐儿却是不同,莫名其妙就看人不顺眼,看不顺眼便是一番酸话。 第三就是家里太强横。她当村长的爹就不说了,上头还有七个兄弟,个个凶悍,就这么个小妹妹,自然是从小就护着,甜姐儿指哪打哪。 就这样的人物,谁敢娶?眼馋村长家的嫁妆也得有命花啊。 柳天骄想着卫文康以后每天委委屈屈、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险些笑得肚子疼。“王婶儿说得太对了,他就是不识趣,您好好教训一下,这饭都要吃不起了,还讲究这些干什么?” 王媒婆像是找到了知音,“可不是,没想到骄哥儿你这么懂事,以后一定给你挑个好的。” 什么挑个好的,是想着法找个贪图他家条件的无赖吧。柳天骄知道王媒婆什么德性,也不接茬,只是继续八卦:“那卫文康这下可不是把村长得罪了?” 王媒婆不屑道:“可不是,他一个外来户行事这么不知好歹,早晚被撵出去。” 柳天骄虽说是想看卫文康笑话,但见王媒婆这小人得志的样子也不爽,“人家卫家当年也是花了钱才落籍的,又不是犯了天怒人怨的事,哪是说赶出去就赶出去的。” 王媒婆闻言只是冷笑,“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天真,在村里过日子,得罪了这些有头有脸的人,人家有的是法子整治你们。” 什么有头有脸的人,不过是一群老流氓,村长就是其中最不要脸的一个,他家甜姐儿为啥没人敢惹,还不是当爹的在背后撑腰。 王媒婆见柳天骄不说话,以为他是怕了,笑道:“不是老身说闲话,骄哥儿你呀也注意些,早点把婚事定了,你爹再厉害也是早晚要走的,到时你一个小哥儿无人可依,可是要吃大亏的。” 柳天骄呵呵冷笑两声,“我可不怕以后吃大亏,只怕定了婚事现在就亏钱。” 王媒婆见他油盐不进,气得一甩袖就走了。 柳天骄瞧着那颇为粗壮还一扭一扭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