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了力量和财富,还是对权贵们那种与她本性完全相反的生活方式没有向往之情。 如今她只在外城区看过这里的风貌,便认为已经满足了好奇心。 ——内城区又会有什么?不过是宫殿及环绕王室而建的贵族官员的宅邸,以及属于圣堂总部的各类神圣建筑。 前者论富丽堂皇哪里比得过龙王,后者只是信徒所建,在星神名下的排序中位阶要远远低于尘醒。这二者为她所熟识,便无需再往下一级去寻觅替代品。 总之小满思考后是觉得没必要非得进内城区看一看。 但既然涅菩提起,小满不反驳,只看着他,表达出“我没意见那么要怎样进去呢?”的含义。 “我们可以尾随阿玛拉啊。”涅菩显然根本不觉得这是个难题,并尝试举例。 小满不太擅长分辨一个有可行性的玩笑或者真心打算这么做的行动计划之间的差异,她想了想,认真地找出漏洞: “你有把握不被他发现吗?” ——要不是此地居民最好的品质就是别去探究旁人,在人员出入和居留都要严格筛选的至圣之城,其实连他们现在的状态都足够格格不入了。 幸而两人长得并不奇怪,而外貌优秀的年轻男女出现在权贵的地盘总是有很多理由的。这种认知使得卫兵会关注他们,却并不会贸然拦住他们反复盘查,以免提前得罪未来的大臣情人什么的徒增麻烦。 “没有。”怪物坦荡地摊手,“装作被他抓回去再逃走不就能进去了,又不是很难的事情。” “他不会相信你。”小满凭短暂接触的了解都可以替阿玛拉做出这个判断。 “那,我们混在要给王室表演的剧团里进去怎么样?我看过现在的戏剧,虽然也有演员非常的厉害刻苦,但大部分只要凭着漂亮的外表就能被贵妇人捧着越过前者功成名就啦。这方面你一定没问题。” 涅菩很快提出新的计划。 “我不要。”小满难得立刻明确表示拒绝。 作为各方面都算是贵族标准模板、同时掌握着权力与身为女性贵族理所应当可以享有的生活方式的艾利瑞特娜对自己的那份特殊青睐,小满当然不是一点儿都感受不到的。 然而由于在这类贵族的生活中一切美貌都唾手可得,使她们的“喜爱”倾向很奇怪地重归浪漫,爱意单纯得类似追求美食华服一般,还披着一层和谐互利的外皮,当真愿意一掷千金去追捧演员或给予职位事业上的便利,而且没有得到回报也觉得无所谓。 所以比起常见的那类恶意贪婪的觊觎,小满并不会因此感到被严重冒犯。 但这份经历依然会让她此后更加与这类人拉开距离……更别提再次作为被观看的一方站在台上被观众所瞩目。 “那我没办法啦……真可惜。” “你很想进去吗?”小满犹豫了。 小满记得这个人能出现在有阿玛拉镇守的地方直接进入监牢给她解开镣铐,那么内城区的防护应该是拦不住他的,并开始觉得或许是自己的存在影响了他的发挥。 “不,只是——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 小满见他慢慢后退几步,心底忽地涌上一股不安。 就像是那个深夜。那时她从无梦的睡眠中猛然惊醒,而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外的白月向她投下寂寥的视线,死寂得使她无比清晰地听见自己紊乱的呼吸和心跳。 她眼睁睁看着涅菩转身与自己拉开距离,落上一座屋顶,那张脸上总是无害得甚至略有刻意装乖嫌疑的表情随即淡去,换成眉眼疏冷地向在此处也能看见的圣堂主建筑投去的一瞥。 比起那对在此刻倏然显露出真实轮廓的复杂尖角,从表情中流露出的气势还要更险恶惊人许多。 她听见——所有至圣之城的居民也都听见——圣堂之中供奉的那座传说中有星神亲自赐福的大钟,随着从神血中凝聚成形的怪物现身,疯狂乃至急躁地连连自行鸣响了。 再不是庆典上那般,需要被神术倾力引动才会缓缓震荡几次的庄重音色。 “好吵啊。”涅菩听着远方震人心魄的钟声,换了种语调说道,漠然地拖长尾音。 一柄沉重的足有一人高的深红近乎于黑色的长枪浮现,现在它几乎已经拥有实体,谁都看得出这件令人不寒而栗的武器即将完成,造出它的人却不碰它。 “说起来我记得……那里面熔铸过父的一丝鬃毛吧,难怪被当成宝贝。”他自言自语般垂下目光说着。 “既然是祂给你们的玩具,那就毁掉好了。” 随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长枪有瞬间消失了行迹。 它再在原位出现时,最后一道钟声也猝然地停息了。 ……代表神明赐福之地的永恒光辉不知何时隐去,阴云已然密布在至圣之城的上空。 那怪物不看任何因他举动而陷入惊恐、畏惧、恸哭、震怖的人们,只是若有似无地看向小满,被慢慢吹起的风带着飘动的黑发发梢微微染着深紫色,是唯一没有变化的东西。 [到你登场了!]亲手搞出这般大场面的副官先生毫无压力地催原骞登台。 这段是早就商量好的重头戏,他们从头到尾推敲过流程的,原骞有心理准备。 这一刻他就只是默默在心里觉得,这副大场面没有经典配乐来辅佐真是太遗憾了……以及要去当个勇者RPG里站在主人公身边打魔王的NPC队友原来是这么值得期待的一件事情。 怪不得有人说演配角比演主角爽。 舞台已经齐备,那就——开始吧。 他完全集中精神,怀着应有的以凡人之身挑战怪物的无畏心境,佩剑出鞘。 已是熟极而流的进攻以极为刁钻的角度展现,在阴暗天穹与失去光泽的金色建筑群间,剑光亮如裂雪。 阿玛拉是没有黄金之血的兽族,无法化作拥有羽翼的姿态,连头发都是与翼族喜好的缤纷色彩无缘的灰白,可当他完全展现出力量,绽放出的剑光就比最美丽的羽翼更华美无上。 倘若那立于高处的怪物有翅膀就会被撕碎翅膀,倘若他试图招架就会被另一个方向同时闪来的锋刃刺穿胸膛。 ——原来使他感到遗憾的,是他率先发觉那最锋锐与无法欺瞒的圣堂之剑已经回返,而到底没能在这之前一起走完每一处景色吗? 小满站在街角,望着瞬间展开的战斗,嗅到了随风卷来的比起潮气更接近于血腥味的气息。 在相似的展开中,上一次她选择谁的话也不听,但毫不犹豫地做出判断,站在了负伤还在勉强对峙的阿玛拉那一边。 可是这次,在惊呼着或慌乱奔逃的外城区人群旁,当小满彻底明白那二者间业已展开的战斗有多么惊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