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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7(1 / 1)

谈的絮叨钻进耳朵里,有再一就有再二,刚完成一次除夕夜“掀桌”壮举的汤珈树就像重返青春期叛逆,抬脚踢了下粗砺的水泥路面,看着碎石子滚进荒草丛,他木然道:“爱怎么想怎么想,我管不了那么多。” 沈玉英眼底浮现出隐痛,嘴唇翕动着,侧过头去看儿子右边脸颊,那里,一块清晰的巴掌印已然高高肿起,他皮肤白,近距离看着,有点触目惊心。 “疼吗?” “还行。” “你爸下手没轻没重的,我已经说他了。” 汤珈树机械地踢着地面的动作顿住,眼神闪过一丝错愕,但他没有抬头,这一刻的沈玉英好像有点不一样,也许是错觉,所以他并未抬头与其对视,怕是自己想多了。 “也好。”等了一会儿,见汤珈树不吭声,沈玉英突然幽幽道:“自打你上了大学,我们母子俩就再也没有坐在一起好好聊过天了。” 汤珈树冷不防接过话:“以前也没怎么有过。” 沈玉英被驳得顿了顿,才继续,可能是冷的,她声音有明显的颤抖,虽然在竭力佯装镇定,但亲生儿子刚刚出柜的事实昭示着,她无法做到真正的镇定。 “那不如就趁今晚,咱母子俩敞开心扉聊一聊,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跟妈讲,同样的,妈也有好多话想问你——” “我没有很多话要跟你讲,硬要聊的话,只有一个问题。”汤珈树倏尔打断,他突然变得锋利,冷酷,且油盐不进,不得不说,像极了沈玉英。 被汤珈树的冷漠态度再次刺痛,沈玉英呼吸骤然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几个来回,半晌才道:“好,你问。” 汤珈树终于抬眸,定定看向她眼睛,“妈,这么多年,你绝口不提季家那件事,可季爷爷的去世,说一千道一万,那都是我们家的责任,你为什么要避而不谈?是出于悔恨愧疚,还是只单纯地想逃避罪责?” 沈玉英面容霎时间褪去全部血色,身体像是被巨浪迎面拍打,撑不住晃了晃,瞪大眼睛颤声道:“你在审判我?” “我没那个资格。”汤珈树扯了下嘴角,是一个苦涩的笑,“毕竟,我也是帮凶。” “你算哪门子的帮凶?啊?”沈玉英突然拔高了嗓门,惨白脸颊涨出病态的薄红,激动到破音,“你一个孩子,不过跟父母吵架不小心说错话,是什么天大的罪过吗?你也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你忏悔什么?真正有罪的是我!我!” 她双目淌泪嘴唇抖动,用手指猛戳心口,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下一秒,突然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自己脸上。 啪—— 周遭陡地安静下来,汤珈树睁大了眼睛无比震惊地看着她,开口喊出一声:“妈……” “可是,我也没有想到啊……”沈玉英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下变了调的抽噎,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喉咙,继而低下头埋首于掌中,开始痛哭流涕。 “你说得对……”她边哭边道,声音闷在手掌心,双肩不住颤抖:“我是想逃避,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葬送在手里,这事搁谁都无法接受,可没有用,这十年间,我试过很多种办法,却还是没有一天不被它折磨!” 沈玉英瘦削的身体在寒风中痉挛,“你当然可以恨我,珈珈,因为我才是杀人犯,我才是最应该被千刀万剐的那个,如果老天爷要报应,那也该报应到我身上,为什么是你?为什么?” 她抬起头,眼眶盈满泪水,神情空洞而迷茫:“所以,这是你的报复吗?” 这一刻,面对这样的沈玉英,汤珈树丧失了解释的力气,“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沈玉英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颤巍巍呼出,盯着他的脸,忽然语出惊人:“其实,早几个月前我就知道了。” 汤珈树心头一震,听她继续道:“也就是你被上一家公司裁员后那阵子,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个S城打来的电话,这种陌生外地号码我平常都是不接的,可那天鬼使神差地,也许是因为看号码归属地在S城,我就接了。” “对方是个年轻男人,讲话很有礼貌,上来就问我喊阿姨,然后自我介绍,说他姓叶,跟你是大学同学兼现在的室友,住一起两三年了,我先开始没懂什么意思,直到后来他说,最近因为什么事他把你惹生气,打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他找你找不着,不得已才给我打了过来。我就问他,是从哪儿知道我号码的,他说,是有一次趁你睡着,偷摸翻你手机翻到的。” 沈玉英口中的这个人,就是叶星宇。 听到这里,汤珈树非但没觉得愤怒,反而生出一种啼笑皆非的荒诞感,十年前,因为他的一次失言,让季与淮在高考前夕被迫出柜,十年后,自己也以差不多的方式被动暴露了性取向,天意弄人,不过如此。 “……我当时听到他说完,整个人都是懵的,浑身发冷,大脑完全空白,好半天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他见我不接腔,也终于意识到什么,慌忙把电话给挂了。等我缓过劲儿再打过去,已经无法接通了。” 沈玉英好似花费很大的力气讲述完这段故事,抬手揩去眼角泪水,然后听汤珈树道:“那你为什么不来问我?” 动作一顿,沈玉英放下胳膊定定看过来,刚哭过的鼻音浓重,眼圈通红:"因为我不敢,我努力告诉自己,那也许只是个恶作剧,我的儿子,绝对不可能是个同性恋。" 这种时候,汤珈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不是冷笑,而是无奈,又带了点心酸的笑。 “怎么不可能?”他用一种轻快口吻,看着沈玉英道:“妈,十年前我就是了,惊不惊讶?” 沈玉英呼吸一滞,瞳孔震颤。 手机在外套口袋里持续震动了好一会儿,汤珈树手揣进去攥着机身,他猜出可能是季与淮,但此刻显然不方便接听。 抬脚迈前一步,他伸手将母亲鬓边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语气平缓道:“妈,打从我记事起,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你跟人认过错。哪怕那件事你真的做错了,却宁愿用其他更为激进的方式去解决,也不肯简单认个错。承认错误会让你丢掉面子,维护颜面比什么都重要,你遵照着这套行为逻辑生活了几十年,觉得快乐吗?” 沈玉英无意识地张了下嘴。 “我猜是不快乐的,因为在你心里,面子也比快乐更重要。”汤珈树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只是突然换了尊称:“那现在,您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吗?如果再给您一次机会,您还会像十年前那样冲到季家,闹个天翻地覆吗?” 沈玉英眼眶用力睁圆,想说点什么,嗓子眼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丝毫声音。 乍起的嘹亮旋律划破母子间不同寻常的气氛,是沈玉英的来电铃声,她吓了一激灵,却随即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忙不叠低头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等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提示,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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