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下门,然后侧身推开,对他道:“汤先生,请。” 一间和季与淮那间差不多大面积的办公室,同款全景落地窗,黑胡桃木长桌,双屏办公的电脑,一整面墙的书柜,休憩区盘踞着深色真皮沙发和茶几,大抵是总裁办公室标配。 纪鸣宵从偌大的办公桌后面站起身,黑衬衫黑西裤,将前几次见面时展露出来的温文尔雅的气质藏匿,变得锋利又干练,压迫感也随之而来,不知道他平时会不会对下属发火,但此刻看着汤珈树走进来,却是唇边染笑眉眼弯弯。 “你还挺准时的。”纪鸣宵绕过办公桌,抬起腕表看了一眼说。 相比他的热络态度,汤珈树显得公事公办许多,“是我约的小纪总,当然要守时。” 纪鸣宵又认真地看他一眼,下巴一抬指向不远处的沙发,道:“坐吧。” 待两人落座后,汤珈树没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小纪总,我今天来——” 纪鸣宵却突然抬了下手,示意他等等。 汤珈树止住话音,正疑惑,身后响起推门声,原来是女助理送了茶水和点心进来,搁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 纪鸣宵嘴角噙着笑,一派温柔且绅士:“你还没吃晚饭吧,先垫垫肚子。” 汤珈树默了默,目光扫过面前热气氤氲的茶水和卖相很好的拿破仑酥,礼貌道:“谢谢。” 他明显只是客套,并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 纪鸣宵看出来了,脸上笑意淡了几分,但语气仍温和:“你不用拘谨,也别太客气,我一直以为,我们现在已经算是朋友了。” 其实郑时熠说得没错,有句俗话叫歹竹出好笋,纪家这对父子相差还是蛮大的。 纪春澜是上世纪末踩着时代风口发展起来的一批民营企业家,那年代野蛮生长惯了,各种投机手段比比皆是,能从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多少带点土匪习性,说好听点是不讲武德,说难听点就是流氓无赖,也许正因如此,才致力于将下一代塑造成底蕴深厚的世家子弟模样。 作为重点培养的接班人,纪鸣宵身上就有着受过精英教育的优良涵养,礼数周全体现在举手投足间,装是装不出来的。 平心而论,汤珈树对纪鸣宵没有恶感,可眼下时越与澜微势同水火,他旗帜鲜明地站在季与淮那边,难免耍起心眼,顺着对方的话道:“小纪总如果真把我当朋友,朋友之间可是不说假话的,我们不妨都坦诚一点。” 纪鸣宵挑了下眉,说:“好。” 汤珈树道:“第一个问题,澜微真的打算收购时越吗?” “哦,我明白了。”纪鸣宵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一趟是季与淮让你来的。” 汤珈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追问:“所以是真的?澜微确实计划要收购时越?” 原以为纪鸣宵会打太极,毕竟这属于公司内部计划,尚未官宣前,对外界放出的都是烟雾弹,更何况,汤珈树就差把“我是对家派来刺探消息的”这句话明晃晃写在脸上了。 然而却见他略一颔首,道:“对。” 汤珈树始料未及地露出一丝惊诧神色,对他如此爽快的答复将信将疑:“你不会是在诓我吧?” 纪鸣宵敛了笑意,淡淡道:“信不信随你,”而后抬眸看过来,“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汤珈树并未被他陡然变化的气场煞到,接着说:“第二个问题,假如澜微按原计划收购了时越,是否会踢走创始人团队,将核心技术成果据为己有?” 他这话讲得实在露骨又大胆,简直有种到别人家地盘肆意踢馆的架势,若是纪鸣宵涵养不够,估计已经喊人轰他出去了。 还好,纪鸣宵非但没露出愠色,反倒笑了起来,“看来你对我们澜微的手段很了解。”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汤珈树从他这话里听出些自嘲意味,但没时间细究,“兔死狗烹,澜微这样做未免太不仁义了点。” 纪鸣宵笑着道:“没办法,商场如战场,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假如我跟季与淮位置对调,相信他也会做出同样选择。” “他不会。”汤珈树几乎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对方的假设。 纪鸣宵没跟他在这一点上打嘴官司,话锋调转:“所以,你今天约我见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汤珈树沉默了片刻,不藏不掖道:“你刚刚讲我们是朋友,但我也知道自己没那么大脸面,听说林祁曾就这件事想找过季与淮,那表明双方还是有可以谈的余地的。既然如此,我想问一问,要怎么做澜微才肯打消收购时越的念头?” 等了几秒,纪鸣宵没接腔,就在汤珈树以为这趟大概率会是一无所获的时候,才听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今天过来找我的事,季与淮知不知情?” 两人像在对弈,都暗自揣测对方的下一步棋,汤珈树顿了顿,说:“他不知道。” “这样。”纪鸣宵又笑起来,表情变回最初的温和无害,对他道:“那我给你个选择吧。” 汤珈树投来疑问眼神。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布?页?不?是?ī???????€?n?②?〇????5?????????则?为?屾?寨?佔?点 纪鸣宵看着他,笑吟吟地说:“你离开时越,到澜微来,我会考虑暂缓收购计划,好给季与淮一个缓冲的时间。” 这招实在出其不意,汤珈树结结实实愣住,慢慢睁大了眼睛。 “如何?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程度的让步了。” 搁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季与淮伸手拿起,看清来电提示,笑了一下,划开接通:“到家了?” “嗯。”汤珈树那边窸窸窣窣,像是在忙活什么,片刻后,咔嚓一下,是燃气灶点火的声音,然后听他问:“你吃晚饭没有啊?是不是还在公司呢?” 季与淮朝后靠向椅背,长腿点地转了半圈,透过落地窗俯瞰匍匐在脚下的城市霓虹,“吃了,跟没吃一样。” 汤珈树往锅里加水的动作一顿,忙问:“怎么了?” 季与淮幽幽叹口气,“何薇还是记不住我不吃芹菜这件事。” 汤珈树又心疼又好笑:“她可能是忙忘了,那我再给你点一份?” “算了,”季与淮懒洋洋地说:“没什么胃口。” “怎么会没胃口?” “一想到晚上回去要独守空房,就没胃口。” 汤珈树语塞,但也没办法,总不能这个点儿了再打车回市中心,这得多大的恋爱脑才做得出来,虽然他感觉自己跟季与淮在一起后,慢慢也开始变得恋爱脑起来。 想了想,他说:“我们前天去超市不是买的有速冻水饺么,你待会儿回去给自己煮几个,别饿着肚子,对胃不好,听话。” 季与淮笑着应了一声,转而问他:“我记得你不到六点就下班了,怎么这么晚才吃饭?” 锅里水沸了,汤珈树用肩膀夹着手机,腾开手边下面条边道:“我收拾屋子呢,也就半个多月没回来,哪儿哪儿都是灰。” 季与淮也不知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