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没有任何回应,也只能如此。因为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他不认为自己的关心方式出了差错,甚至每一个动作都保持着谨慎与小心。阿达加迦此前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害怕自己的迹象,哪怕是刚认识的时候,也只是用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自己。对方看起来甚至没有针对他本身有什么厌恶的情绪,而是对“关心”这个行为极其排斥。 他为自己地揣度惊呆了几秒,难以置信地想:谁会排斥关心与好意?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达加迦的眼睛才恢复了焦距,挣扎也逐渐减弱,变成畏惧寒冷般地轻颤。 帝坎贝尔再三确定他不会伤到自己,这才放开了对他的钳制。 阿达加迦骤然失去外力支撑,立刻沿着石壁滑了下去。他刚换上的衣服早已被自己的汗水浸透了,全部粘在身上,像压在他肩头的铅块。头发也是一样,还不停地往下滴落着汗水,像眼泪一样断断续续。 “抱歉。”阿达加迦坐在地上,缓慢地抬起了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汗,试图以此恢复如常,可惜只是徒劳。 “面包”在不知不觉间起了作用,他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只是动作还非常迟缓,连声音都是不稳定地颤音,仿佛随时会像刚才那样抽 搐起来。 “什么?”帝坎贝尔以为自己听错了。 “抱歉,给你……您带来,麻烦。但,谢谢。非常感激,您,帮助了我……” 帝坎贝尔没有说话,更像是一种为对方言辞及态度所伤的哑然。 依旧是过于客气甚至堪称故意疏远的用词方式……不,他甚至觉得对方的态度比之前更加疏远,似乎在故意划清界限。 他的心口因此像被重击了一下,悄然钝痛起来。 可这不足以击垮他。挫折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为奇,他不至于如此脆弱。 他耐心地静待着对方后面的话,然后发现他需要比自己所想象得多得多的耐心,才能不为对方这种仿佛没有边际地沉默给吞噬殆尽。 “阿达加迦?”帝坎贝尔试着发出了很轻的声音来打破沉默,似乎想催促对方说点什么,却生怕稍大一点的声音就吓到对方。 他成功了。可他同时也失败了。 “我……我只是……”阿达加迦虽然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可是他的舌头却像是被恐惧钳制住了,连一句简短的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抱歉。”他再度道歉。 “你……”帝坎贝尔想阻止他道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也卡住了。 阿达加迦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甚至还有些可怜,更多无形的“东西”从帝坎贝尔心底涌了上来,轻而易举地压制了他已经涌到嘴边词汇,让他更改了措辞。 他问:“你是受伤了对吗?需要把卡露叫过来吗?” “不。”阿达加迦摇头。他明白卡露雅尔帮不了这种情况下的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可他混乱的脑袋里一时再也找不出合理借口,只能长久地沉默在那儿。 然后,他只能选择说出一些实话。没错,只能。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是,耗尽了,魔力……” 帝坎贝尔短暂地沉默了,而后皱起了眉,蓝色的眼睛似乎变成了更深的蓝色。 他能分辨出对方说的是真话,可并不完整,显然在故意隐瞒什么。 他说:“就算魔力耗尽也不该像全身骨头都断掉一样,你到底是怎么……?” “抱歉。” 阿达加迦三度道歉的声音使得帝坎贝尔后续的声音又卡在了喉咙里。后者犹如被魔鬼扼住了咽喉,再也找不出恰当的语言,只能沉默地僵在原地。 “抱歉。” 接着还是道歉。听起来既寓意不明,又意有所指。 太危险了。阿达加迦想。 帝坎贝尔连对付区区十匹原生种都会因为疏忽大意而受重伤,要是对上“那个存在”,他无疑会死。惨死。 如果继续下去……尽管他不知道是否真的会有什么继续,但只要有谁在自己身边,都会被连累而死…… 跟阿达加迦展露在外的疏远态度不同,他听见少年时的自己在大吼大叫:任何关心都太危险了!别连累谁。谁都不行。明白吗?必须要拒绝! 帝坎贝尔刚才地揣度完全没有错。因为他的关心阿达加迦才被迫回想起很多当年的记忆,而与美好一起携手从记忆里步出的自然还有那些隐藏极深地恐惧,让他一刹仿佛回到了当年:导师带他逃出了梵释;导师帮他逃离了最恐怖的危险;导师也因为救他而死去……他与导师在极长漫长的某段时间里,都只有彼此为伴,因而完全无法承受失去对方的痛苦。而来自帝坎贝尔的、直接且不带恶意地关心,对他来说如同逼他重回当年、回到导师还活着的那个时候。 这是他从以前开始就极力避免的部分。因为他的灵魂早已遭受了重创,并且从未痊愈,根本没有足够坚强的内心来承受它们。无论帝坎贝尔准备赠予他什么情感,他都必须拒绝,否则等失去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又要花多久才能重新爬出来。 帝坎贝尔看着阿达加迦,一直耐心静待着后者说完他未尽地解释。 直到漫长的、几乎让他失去理智的沉默空白过后,他终于等到了。 可那并不是他想要地回答。 “只要吃了东西,我就会好。”阿达加迦说:“我只是……” 他再度停下来思考措辞。 “我不习惯被谁关心。无论是谁。” 他说。 “谢谢您。但是,抱歉。您没必要浪费宝贵的时间来关心我。” 帝坎贝尔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极力维持自己的理智,阻止自己发怒。 “可你刚才倒下了,”他耐心地轻声说,“后来还在发抖,而你……” ——而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不需要这些关心,你也没有浪费我的时间。 帝坎贝尔的话没能说出来就被阿达加迦再度打断了。 “我没事。” 他尽力表现出没事的样子,哪怕依旧有汗水不停地顺着他的脸往下滑。 “让我自己呆一会儿就会好。” “可……” “请您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他把“请”的音发得很重,要不是后面跟着的是“您”,而不是“你”,简直就像是在说“求你”而不是“请”。帝坎贝尔因而完全无法把那些滑到自己嘴边的话说出来。 沉默再度横陈在彼此之间,如同永远不会褪去的夜晚。 第113章 两种骑士(20)k 双方都不知道该如何措辞的兀长沉默。 帝坎贝尔不打算就这样走开,可他也不知道如何打破沉默。 阿达加迦不打算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