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他乐于遵从的命令。 但门阖上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因为不管是小城主的表情,还是声音,都显得比刚才要冰冷得多。甚至比第一次见面时候那种凶暴的态度更加糟糕,就像是他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小城主?”阿达加迦抬起手,试图靠近对方。 “别碰我。”帝坎贝尔的声音打断了对方靠近自己的动作。 阿达加迦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手也半悬在空中。 “你知道我非常相信你。”帝坎贝尔说。 阿达加迦犹疑地放下了手臂,杵在距离帝坎贝尔两臂开外的地方点了点头。 “无论你问我什么,我都会很高兴,也愿意告诉你所有的一切。”帝坎贝尔不止阻止对方靠近自己,还刻意向后退了几步,站在距离对方更远的位置, “但你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不是吗?” 阿达加迦当然能看出对方在故意避开自己,急忙解释:“我……” 但他刚开口就被对方打断了。 “如果你又想编个理由来骗我……” 他的话语同样被阿达加迦打断。 “我没有这么想。”其实他的确这么想了。 “或者,随便说几句好话,哄我几句,”帝坎贝尔维持着同样冰冷的态度,过于缓慢地把后面的话慢慢地说完了,“吻我一下……之类的。总之,只要是能哄我开心、让我暂时忘掉那些问题,你都会拿来糊弄我。然后,你就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不是吗?” “不是。”阿达加迦迅速否定,就连表情也跟话语一样坚定。 但他心声却完全相反,反复肯定:没错。是的。这就是自己。 “看来的确是。” 帝坎贝尔仿佛已经看透了他的心声。 “你就是这样。不知道你为什么能这样?你为什么能把谎言说得更像就是真话一样。之前好几次,你都这样蒙混过去了。” 之前所展露出来的烦躁和糟糕脾气,仿佛再开始阐述这些词句之后变成了无限的委屈。 “你对其他家伙是这样,对我也是同样。我难道对你来说,不应该更特殊一些,更……” 他到这里停顿下来,试图从脑海里寻找一个词汇,可惜却找不到这样的词汇。 “我知道你有点,虽然是很少的一点,至少你愿意相信我了。我也知道你有很多过去,却都不愿意告诉我,但你至少开始会透露一些不起眼的小事了……” 可问题是他依旧不会说出全部。哪怕不是对他,是对谁都不会说。 “我……” 阿达加迦再度开头却又被打断了。 “但你完全可以选择不说。”帝坎贝尔说,“就像我问那柄带有风徽记的剑原本属于谁,你完全可以选择告诉我:不想说,而不是选择欺骗我……” “我不是想骗你,我是不确定说出来你就会相信。”阿达加迦终于成功地打断了对方,“因为有的时候,真相就是比谎言更像是在撒谎……”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帝坎贝尔同样打断对方。 “好,那我告诉你。” 阿达加迦这次没有再避开问题,而是以一种毫不停顿的、如同谈论天气的口吻说。 “你想知道五十年前那件事,对吗?你想知道当年诺迪家族的所有成员是不是死于三族混战。那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不是。他们是我杀死的。无一例外是我亲手杀死的。” 帝坎贝尔愕然地看着对方,愣了足足有三秒,才勉强找回声音。 “你说什么?”他问。 “我说,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 阿达加迦以一种平静到接近于残酷的语气重复。 “我杀了上百名诺迪家族的成员。我才是五十年前差点让诺迪家族差点彻底覆灭的罪魁祸首——这就是你的要的真相,是我的过去。这下你满意了吗?” 帝坎贝尔愕然地看着对方,许久都无法回神。 他应该咆哮,愤怒,大声说:你在撒谎,但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因为阿达加迦的“这副表情”他并不陌生,就像他被揭穿了最不想面对的过去,也像在极力掩饰自己的真正的情绪,每一个词都真假参半。 可能是他杀的,也可能不是,甚至可能只是其中一半;是巧合,是必须的;谋划已久的仇恨,还是单纯的想如此? 帝坎贝尔一瞬间几乎给阿达加迦每一个词都设想了三种不同的可能,又从中联想出更多也更糟糕的可能,以至于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肩膀已经在这过长的沉默中不自觉开始发颤。 第270章 缺失之风(35)k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了?” ? 如?您?访?问?的?网?阯?发?B?u?y?e?不?是?ì?f?ü?ω???n????〇????????????м?则?为?山?寨?佔?点 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以尽可能克制着自己,命令自己必须冷静。 “还是不得不相信?” 一种显而易见的矛盾,说明他的确有所隐瞒,甚至选择了最有可能激起他怨愤情绪的方式呈现。 “就像我刚才阐述的信任那样,无论什么都相信?” 阿达加迦沉默地注视对方的眼睛。如同欣赏艺术品那样,看着那两簇因为愤怒而燃烧的蓝色火焰,听对方每一个都如同从牙缝中挤出的词汇。 对方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他则在心底感到了无与伦比地欣慰。因为刚才所阐述的的确是谎言,可它也是真的。 他只是想试探一件事:对方真的准备好知道一切了吗? 答案是没有。 六百年太过漫长了。帝坎贝尔或许以后可能准备好,但不是现在。 可能在他看来甚至永远也不会准备好,也不该准备好才是一件好事。 “你又撒谎了。”帝坎贝尔从这短暂地沉默里找到了一点细微的违和之处。 “那并不是全部的真相,对吗?”他问。 “说实话好吗?只告诉我也好。求你了。” “这就是真相。” 阿达加迦依旧以帝坎贝尔无法想象的平静表情重复。 “就算你不相信。这也是你想知道的真……” “骗子。”帝坎贝尔打断了对方,“撒这种谎对你有什么意义?你……” “是你要我说真话,”阿达加迦同样打断对方,“说了你又不相信,你怎么……” “或许你还没有发现,”帝坎贝尔打断他,“你只有在撒谎的时候,才会毫不犹豫。” 可刚才他却过于顺畅的说完了这些所谓的真相,并且没有像往常一样摆出能配合谎言的、毫无破绽的恰当表情。 这次换成阿达加迦愣住了,长久无法从脑袋里搜寻出恰当的谎言来弥补刚才的谎言。 “骗子。” 帝坎贝尔从对方的惊愕与沉默中得出结论。 “满口谎话的老混蛋。” 要说什么情况是阿达加迦从来没有设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