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是梦是真。 不过慢慢地,他竟然感觉到意识和那桃木剑达成了某种微不可言的默契。 他突然开窍似的明白到:这是桃木剑的记忆。 有一座墓穴一直如蛰伏的昆虫般在泥土的深处沉眠着。 直到一百年前的那一天,墓穴被不速之客开启。 一阵夹杂着紧张与兴奋的私语声顺着狭长的隧道飘荡而来:“姓应的那家伙说得没错,只要拿着这柄桃木剑,就能寻到墓穴!” “还真的是……这规模,可不一般啊。” “那可真是赚大发了!” “唉!听说盗墓会断子绝孙的,更别提盗的居然是这样的墓呢。” “呸!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有道是‘八百年前是一家’,我们姓景,墓主也姓景,按这么说,我们都是他的后人!他还能咒我们自家人断子绝孙不成?” …… “别吵嚷了,先把桃木剑收起。” “对,姓应的可特别叮嘱过,进来之后必须先将这一把桃木剑收起来,用布条裹好藏在见不到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吩咐,但咱们还是照做吧。应先生……他确实有点儿门道。” 说干就干,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桃木剑拾起,用早已准备好的布条仔细缠裹,贴上封条后,又将其藏进了随身携带的麻袋深处,确保万无一失。 桃木剑被绑上布条,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能听到乒呤乓啷的声音,是盗墓贼们疯狂地把陪葬品塞入麻袋里发出的,忙碌而贪婪的响声。 金玉珠宝的碰撞清脆响亮,与盗墓贼们抑制不住的欢呼交织在一起,是如此的热烈喧嚣,以至于将一个细微却异常的响动掩盖——那是来自主墓深处,棺材板缓缓打开所发出的摩擦声。 不久后,墓穴内响起了一阵尖锐混乱的尖叫声:“有鬼啊!” 一声声惊恐的呼喊如同炸雷般在墓穴中回荡,紧接着是一连串急促杂乱的磕头声,伴随着盗墓贼们颤抖的哀求:“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饶命啊!我们只是混口饭吃,没想惊扰您老人家!” “我们错了!我们这就把东西都放回去,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y?e?不?是?ⅰ????ū?????n?????????5?????o?M?则?为????寨?站?点 …… 阴冷沙哑的声音猝然响起:“原该杀了你们。只不过,你们……是我家族的后人。” ——是景莲生的声音。 盗墓贼心下一惊:不是吧?还真的这么巧?刚刚才说“八百年前是一家”……现在看,还真的是一家吗? “祖宗啊,原来是祖宗啊!祖宗大爷啊!”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啊!” “我们以后一定天天为您烧香祝祷,让您在地下也能享尽荣华富贵!” 景莲生的声音冷森森的:“噤声。” 就这两个字,如一记耳光,打得墓穴内一片沉寂。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景莲生声音残酷地正要宣判什么。 盗墓贼们恐惧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偏在此时,一把清朗的声音响起:“留着他们的性命,可有大用。” 景莲生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冷静:“应知礼。” 应知礼的声音带着笑意:“许久不见了。” “是你教他们来挖我的坟的。”景莲生判断道。 “岂敢。”应知礼还是那副悠哉悠哉的腔调,“这分明是古莲的指引啊。” “古莲……?”景莲生声音一顿。 应知礼缓缓说:“他们向古莲祈愿要成为首富,在古莲的指引下,他们来到这儿,继承您这位先祖的财富。” “古莲……又开花了?”景莲生似感讶异。 “当然,只要有人悉心栽培,古莲就会一直存活,定期开花。”应知礼淡淡说道,语气却带着深意,“只可惜,这次许愿的机会被你这群不肖子孙给抢先了。你若想亲自许下心愿,恐怕得再等待下一个百年轮回。” 景莲生的声音冷若寒冰:“许愿?我何须许愿?” 应知礼轻笑一声:“自然是为了满足你的未了的心愿。” 景莲生冷冷的:“我不觉得我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应知礼笑道:“心无执念,怎么会成厉鬼?或许……你有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愿望呢?” 景莲生说:“比如?” “比如,”应知礼顿了顿,“让辞迎复活。” “什么意思?他……死了?”景莲生语气倏然一紧,却又很快恢复了他固有的冷静,仿佛刚刚一刹那的紧张只是错觉,“也对,我在墓中不知岁月过,但也能感觉到时光已逝许久。他年寿已尽,顺应自然之理,我又何必逆天而行,扰他轮回?” 应知礼缓缓说:“如果他不入轮回呢?” 景莲生的声音如被扣动的琴弦再次紧绷起来:“不入轮回?” “他自我献祭,身死道消,游离于轮回之外,徘徊在六道边缘,长眠黑暗。唉——”应知礼把叹息声拉得长长的,“这样的他,难道不可怜吗?” 景莲生默然。 “你何等聪明,难道没想过,那样困难的事情,他一己之力如何办成?”应知礼语气带着虚伪的怜悯,“除了献祭,别无他法。献祭之人不能上天堂也不能下黄泉,没有归路,永坠黑暗,除非——”应知礼语气神秘,“古莲庇佑。” 应知礼的语气像是从深渊里爬出的毒蛇,诱人坠落,并且不掩饰自己的无情恶意:“我相信,您的这群不肖子孙应该会愿意将功折罪,在这一百年间谨慎供奉您这位先祖,同时滋养古莲,静待花开,待百年之期一到,便再度将您唤醒,把这个许愿的机会献给您吧?” 话音未落,盗墓贼们不等景莲生开口,便纷纷磕头如捣蒜,口中连连称是:“我们愿意!我们愿意供奉先祖,替您照料古莲!只求先祖能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墓穴里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盗墓贼们紧张的抽气声清晰可闻。他们是这场对话中无关的旁观者,却又被这股沉重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 许久,景莲生的声音才再度缓缓响起:“只是,我若放了他们,如何知道他们会信守诺言?即便他们有心守诺,百年之后,是什么光景,怕也难说。” “这倒不怕。”应知礼说,“我会替您确保他们信守承诺。” 景莲生道:“如此费心,你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呢?” 应知礼答得简单:“乐子。” 景莲生冷然:“……癫子。” 应知礼语气轻描淡写:“我不过是好奇,若要令献祭之人重入轮回,究竟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景莲生并无回答。 应知礼却自顾自地说:“但无论是什么代价,您一定都愿意付出,是吧?” 景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