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日,无忧生许下了愿望:成为天下第一的天师。 那一刻,古莲回应了他。 无忧生的丹田内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炽热,功力暴涨,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撑爆。 他的神智逐渐模糊,内心只剩下一个执念:证明自己。 他下意识地想要攻击老孔,以证明自己才是最强的。 老孔以为他走火入魔,急忙纠集弟子对抗无忧生。然而,无忧生早已杀红了眼,宗门上下,血流成河。 古莲倒是信守诺言,他成了当世第一的天师,宗门没有一个人能压得住他。 直到最后,油尽灯枯的老孔拼尽全力,将无忧生引到后山,启动护山大阵——那是祖宗们的最后杀招,凝聚历代掌门的心血,又辅以老孔的毕生修为,才成功将无忧生镇压。 无忧生被困在后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时而清明,深深的懊悔,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血债而痛苦,抚摸着镇山的石壁,犹如反省一样说:“师门……我对不起师门……” 然而,更多时候,他是疯狂的,不甘的,愤怒的,朝着苍天嘶吼:“我怎能被困于此?!我是天下第一啊!!” 比起杀害同门的懊悔,或许,更让他痛苦的是——他明明具备了天下第一天师的实力,却无人知晓,无人铭记。 他的存在,被这后山的迷雾吞噬,被时光的洪流冲刷。 这种无声的湮灭,比死亡更让他难以忍受。 百年的囚禁岁月,如同一把钝刀,一点一点磨去了他的理智。 最终,在无尽的绝望中,他选择自我了断,死后怨念不散,化作阴煞大厉。 成为大厉的他,延续了生前的偏执,当人要当天下第一的天师,做鬼也要做天下第一的厉鬼。 就在他陷入无尽的疯狂执念中时,他再次看见了应知礼。 应知礼告诉了他,一个可以成为天下最强厉鬼的办法。 众人听着无忧生的讲述,齐齐陷入了沉默。 无忧生眼神里有懊悔,也有疯狂,但更多的,是不甘。 他恨恨看着眼前把自己踩在脚下的大厉景莲生。 景莲生挑眉:“应知礼的办法,就是让你使诡计扰乱我的心神,吸收我的戾气,化为己用。这样,你就能成为天下第一厉鬼。” 无忧生抿了抿唇,竭力忽略景莲生眼中的轻蔑,梗着脖子说:“我棋差一着。” “这叫棋差一着?这叫不要碧莲!”白情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你为什么就不能和那三个长老一样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不行呢?” 三个长老站在旁边莫名其妙地看着白情,表情像是站在路边突然被踹的狗。 无忧生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怒火喷涌而出:“你说什么!我是奇才,岂可和这几个废物一概而论?” “是不能一概而论,起码他们还蛮有人性的,还很勤奋,比你好多了。”白情毫不留情地嘲讽道,“而你呢,明明没有那么有天赋,还不好好努力,只想着走邪门歪道,为此不惜杀害同门,戕害无辜。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是垃圾?我看你连垃圾都不如,至少垃圾还能回收利用,你呢?纯粹是个有害废物,丢到堆填区都嫌你埋汰!至阳之物都比你馨香!” 无忧生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你胡说!我自幼天赋异禀,修炼速度远超常人,这是所有人都公认的!” “公认?”白情嗤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嘲讽,“那是你自己吹出来的吧?还是说,你那些所谓的‘天赋’,其实是靠吸别人的血、踩别人的尸体堆出来的?真正的天才,靠的是实打实的努力和悟性,而不是整天想着走捷径、耍阴招。你扪心自问,你配得上‘天才’这两个字吗?” 无忧生被噎得一时语塞,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为羞恼,最后甚至带上了几分心虚。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 白情见状,继续乘胜追击,语气愈发尖锐:“再说了,真正的天才,就算一时走错了路,也能及时回头,重新站起来。可你呢?不仅死不悔改,还越陷越深,最后连自己都骗,真是可悲又可笑。无忧生,你根本不是天才,你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可怜虫罢了。” 无忧生被刺破心底最大的痛处,眼神痛苦又空茫,最终喷出一口黑血:“我……我不是……我不是天才……”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猛地一颤,一口黑血从口中喷出,溅落在地上,瞬间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他的身形开始变得虚幻,仿佛被风吹散的沙粒,丝丝缕缕的黑雾从他身上剥离,缓缓飘向空中。 众人大骇:“这、这是什么……” 白情凝眉:“厉鬼是靠执念而活的,他的执念消散,魂体自然就保留不住了……” 无忧生的身影越来越淡,最终化作一缕黑雾,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后山的黑雾终于完全消散,露出了久违的晴朗夜空。 一轮皎洁的明月从云缝中探出头来,温柔的光芒洒满山头。 白情却无暇欣赏月色,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景莲生。 鬼是执念所化,若无执念,便会消散。 那么,身为厉鬼的景莲生,他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如果他的执念消散了…… 看着危机解除,几个长老和麟昭终于都松了一口气。 麟昭小心打量白情和景莲生,半晌,低声问白情:“师叔,这位大厉真的是您的鬼侍吗?” 白情挑眉:“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见识过白情白天对付无忧生的手段后,麟昭哪儿敢质疑白情的能力? 麟昭那其实是求知若渴:“因为……我好像听到您称呼他为‘老公’?这……这是您独特驯鬼方式的一部分吗?”麟昭挠挠头,拿出了笔记,显然对这个case study还是很在意的。 白情看着麟昭一脸老实好学,自己反而有些心虚了,帮麟昭把笔记一合,粗声粗气地说:“这里头门道很深的,你把握不住!不适合你!” 麟昭沮丧地“哦”了一声,随后又默默握拳:我一定会继续努力,争取早日赶上师叔的境界! 白情想了想,说:“这儿的祸患已除,我们先下山吧。” “嗯,也该跟大长老及众弟子说一声,叫他们不必继续担忧了。”麟昭把笔记收起来,和三个长老对视一眼。 正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还是大晚上,山路很不好走。 白情又开始柔弱起来了,没走两步就说:“我脚滑……” 三大长老:……您是挺狡猾的。 景莲生看着白情,便说:“天师,我背你吧。” 白情欣然跃到景莲生背上,被景莲生稳稳接住。 这回白情趴在景莲生背上,又是另一种感觉,好像一切都一样,又好像一切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