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来,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睛。 雨棚搭好后,果真是落了雨。 暗沉天幕乌云滚滚,硕大雨珠如倾盆之势而来,刚过申时,桃漾就撑伞回了韶院。她刚一走进,杏枝就面色极为沉重的往桓馥屋内望了眼,对桃漾道:“姑娘,桓二夫人——刚走。” 桃漾握在伞柄的指节蜷紧,压在心底的不安终是来了。默上片刻,她应了杏枝一声,朝桓馥屋内走过去。 刚过午后桓二夫人就来了韶院,与桓馥说起了退亲之事,对于此,桓馥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似乎这一日的到来是早晚的事。 桓馥近来身子不大好,也是因着她三番两次的与桓二夫人说起桃漾和桓恒的亲事,桓二夫人都避而不谈,这态度再是明显不过了。不过,桓二夫人想要退亲,哪有那么容易? 这事是桓馥的母亲桓老夫人亲自应下的,是以,桓二夫人和桓馥在屋内待了一刻钟的时辰,话都说的坚决,却是也没个结果。桃漾进来屋内后,见桓馥正倚在矮榻上闭目休憩,也未多言,只上前去侍奉着给桓馥捏肩。 * 玉园内。 暴雨如注,桓二夫人站在屋门前,看着跪在青石板地上的桓恒,恨的咬牙:“亲事我已与你姑母言明,已然是退下,你就算是跪死在这里,也没用!”桓二夫人说了这句话后,回身进屋,砰的一声把屋门给合上。 今儿一早桓恒自鹿鸣山中回来后就跪在了这里,苦苦哀求他母亲,可就算是谢夫人邀了他母亲闲话一番,终究是无果,他母亲还是去了韶院。 此时桓恒神情颓丧,眼圈泛红,听到他母亲决绝的话后,眼神愈发坚定,身板直直的跪在风雨中。 桓恒见惯了士族中那些面和心冷的夫妻,不过都是政治联姻,为了两族利益,他不愿过那样的日子,他心中也并无宏大志向,只愿和心爱之人相守,若连这个愿望都争取不来,他日后只会比那些为了联姻而成婚之人更为痛苦。 夜色逐渐昏暗,暴雨依旧如泻,四周静谧,只有蝉鸣。 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直至东山泛红,露出第一缕日光。桃漾晨起起身后,才知桓恒昨夜在院中冒雨跪了一夜,她不觉间咬紧唇,抬眸朝玉园的方向望过去,随后快步往桓馥屋中走。 桓馥闻此,命人带了补品往玉园送过去。 “恒儿倒是对你痴心,也不知他跪了这一夜,你舅母如今是何态度。”桓馥虽是皱眉,却也明白,身为人母,哪有狠心看孩子如此的,桓恒在院中跪了一夜,他母亲又岂会安枕。 这亲事是要成了。 * 骤雨已停,空气如洗。 府中处处可见青绿盛景,这一夜里,不止是桓恒凄惨跪在暴雨中,那日替谢沅在古亭中等候桃漾的男子同样也跪了一整夜,只不过,他是跪在鹿鸣山中。 昨日一早,他就收到了来自安陵的书信,信上说他刚任职的安陵仓管一职,因他失责而致使库房损失,要革了他的职,书信的末尾,这人还给他提醒了句,此事求人或有一线转机。 他午后的时候就来了鹿鸣山。 只是,谢怀砚并不见他。 他一直跪至天明,身影摇摇欲坠,就要一头栽过去时,空渊出来与他说了句话:“珉公子做了何事,心中自然是清楚,去老夫人跟前说明白,我家公子自不会为难你。” 谢珉面色惨白的想了许久,才想明白是那日他帮了沅姐姐的缘故,立时起身去换了干净衣衫,去谢老夫人的存玉堂,再次跪在那里将那日谢沅让他做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抖落了出来。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布?y?e?不?是?ī???ǔ???ē?n?2??????5?????ō???则?为?屾?寨?佔?点 谢老夫人闻言大怒,将手边杯盏丢掷在地,让人唤了谢沅来,好生一番质问。谢沅是养在她身边教养长大的,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实在是有辱谢氏门楣,谢老夫人气到扶额,让人把谢沅带下去,先禁足,之后再商议如何处置。 之后,谢珉再次前去鹿鸣山,却是连山门都未能进去,谢氏管家前去安陵谢氏居住的院中,随意寻了个由头让安陵谢氏的人先回了安陵,不必再留下为谢老夫人贺寿。 待回到安陵后,谢珉本以为会恢复的官职依旧未能恢复,他前去府衙,看门的守卫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 如桓馥所说,桓二夫人同意了这门亲事,当日午后就再次来到韶院,与桓馥商议桃漾和桓恒的婚期,虽闹了些不愉快,婚期商议的却极为顺利,就定在十月中完婚。 待桓二夫人回去后,桓恒就来了韶院见桃漾。 桓恒晨起时昏倒过去,用了些汤药,气色已不再煞白,他和桃漾两个人在花厅里坐着,桃漾给他添了杯茶水,嗓音低低的:“恒哥哥用点茶水罢。”在此之前,桃漾只知桓恒对她有情意。 至于这份情意是怎样的,她并未想过。 如今看到桓恒这般待她,桃漾心间酸酸的,这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感受。 桓恒终于得偿所愿,虽在雨中跪了一整夜,却觉都值得,他身上虽酸痛,心里却是如蜜一样的甜,与桃漾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这场大雨午时便已停下,微风格外的清凉,桓恒看着桃漾,情不自禁握住了她搁在膝上的柔荑。 握在掌心,暖暖的。 踏踏实实的。 第20章 难不成这般的女子他看腻…… 桃漾任由桓恒握着手,垂眸看着面前玉盘里的时令鲜果,两个人在花厅待了有一炷香的时辰,桓恒也不好再久待,就要起身回玉园去,桃漾唤住他,面靥桃红:“恒哥哥,这个给你。”桃漾递给了他一只碧色荷包,里面扁扁的,也不知是装了什么。 桓恒神色欢喜,对她轻笑接过,步子极快的回了玉园,待进了屋中,迫不及待的打开桃漾给他的荷包。 里面是用红线系着的一缕青丝。 桓恒眸子放大,直直盯着,一股清甜的气息自青丝上散出,飘落在他鼻息间,他自然是知道,这是桃漾的青丝,桃漾妹妹剪下她的青丝送给了他!桓恒激动的来回走了几圈,不由咧嘴笑开。 女子赠青丝。 是‘情思’和‘非君不嫁’的承诺。 桓恒当即坐在书案前给桃漾写了封书信,上面是他作的一首情诗,搁笔合信纸时,恰逢窗外飞进一瓣紫薇花,桓恒再次提笔,在信纸末尾写道:竹陵郡我的别苑里种满了紫薇花,来年夏日,桃漾妹妹就可以和我一起闲坐庭院,观月赏花。 人是乐的,信纸上的每个字都透着甜蜜。 —— 早在几月前谢老夫人的寿辰刚开始准备时,就唤了谢怀砚去她的存玉堂,让他在豫州的名门士族中挑选出一位女子来,将亲事给定下。谢怀砚当时也确有此意,他已二十 有二,早到了成家的年纪。 届时,各士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