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虽置放了冰盆,却不及窗外的风凉爽,拂柳闻言急忙去备伞,与桃漾一同去了游廊下。 自来到这里,桃漾往日里虽也常坐游廊下,却未仔细瞧过这处小院,此时,她四下瞧着,这院中布局巧夺天工,有山有水,花草布置也极为讲究,桃漾不禁想起之前,她去鹿鸣山中帮谢怀砚打理香苑的花草。 他是门阀士族出身的贵公子,墨园里又怎会少照料花草的匠师呢。 桃漾收回眸光,看向一侧正在给她添茶的拂柳,与她道:“坐下陪我说说话。”拂柳闻言心中一惊,手中茶壶差点没握稳,屈身施礼道:“姑娘有何吩咐与奴婢说,奴婢这就去做。” 桃漾眼眸微敛:“这院中不过你我几人,不必如此拘谨。”她拿起杯盏用了口茶:“雨天也无事可忙,唤白芦一道过来说话。”她神色清淡,话语温和,拂柳轻轻看向她,去唤了白芦来。 主仆几人坐在游廊下,听着雨声,一盏茶后,桃漾问了她们家在何处,何时入的谢氏,家中都有何人,最后她神色恹恹的掩手打了个哈欠:“你们可有什么趣事讲与我听听,坐在这里又要犯困了。” 白芦问:“姑娘想听什么样的趣事?” 桃漾抿唇想了想:“说说谢氏府中的事罢。”拂柳白芦闻言相视一眼,桃漾拿起杯盏再用口茶:“说些你们能说的就是,我不常来淮阳,对这府中有哪些人都不知晓。” 拂柳和白芦就当真捡些无关紧要的事与桃漾说,见桃漾听的认真,她们就一直说着,左右不过都是些府中年幼的小郎君们,以及府中仆人间的一些乐子事,她们两人交替着给桃漾说了近一个时辰。 口干舌燥。 桃漾却依旧兴致很足,问:“没了么?” 白芦有些哑然:“……没了。” 她见桃漾神色间有些失望,再想了想:“倒还有一事,是每年入了八月,家主喜好酿酒,会在府中举办酿酒赛,让府中的公子女郎们一起酿出新口味的美酒,若是哪位贵人胜了,会得好些赏赐呢。” 桃漾很认真的听着白芦讲,回道:“君子以酒会友,谢氏家主是重情重义之人,府中其他几位叔伯后院皆有姬妾,唯独他只有谢夫人一人,”桃漾轻叹,神色间对家主谢蕴存着敬重:“我在老夫人身边侍奉过些时日,知她最重子嗣,家主膝下子嗣单薄,只你家公子一人,想来是家主对谢夫人情深义重,不肯纳二色。” 白芦闻言,只点了头。 没敢应话。 桃漾也不再说,搁下手中杯盏,起身往屋内回。 拂柳和白芦见她今儿情绪好了些,用晚膳的时候就多端上来几样菜:“这些都是时令蔬果,尝个鲜,姑娘尝尝可喜欢。”桃漾用了碗红豆粥,少夹了几口菜吃,对她们颔首:“是很鲜美,明儿的早膳也备上一碟。” 拂柳和白芦相视一眼,面露欣喜,连连应下。 她们跟在桃漾身边侍奉这段时日,心里一直绷着根弦,生怕哪里侍奉不周,惹了公子生气。如今见桃漾不止有了胃口,还会主动跟她们说要吃些什么,终于松了口气。 待到第二日晨起,桃漾用过早膳后,依旧是坐在游廊下,让拂柳和白芦给她随便说些趣事解闷。 拂柳和 白芦昨日夜里就从墨园里负责洒扫的婆子那里听来了好些,正好都说与桃漾听。 几人正在游廊下说的起兴,秋霜手中端了盘李子走过来,眉目温和道:“刚从树上摘下的鲜李子,夏日最是开胃,姑娘尝尝。”她把手中托盘搁在小檀木几上,看了眼拂柳白芦,再道:“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桃漾对她轻笑:“说些趣事,解解闷。” 秋霜也笑:“左右我也无事,一起来听听。” 秋霜在这里,拂柳和白芦不敢再有言语,拂柳只开口道:“若说这府中的趣事,我和白芦不如秋霜姐姐知晓的多,不如秋霜姐姐说几个乐子给姑娘解闷。”秋霜是家生子,地位高,又是墨园里的人,对府中事知之甚多,闻言很是爽快,把府中各房里的事都给桃漾说了一遍。 桃漾吃着鲜李子听她讲,似是听不够,秋霜说了好些时候,口渴了就用些茶水。她说的这些事中,拂柳和白芦多是不知的,她们也未料想到秋霜是侍奉在公子身边之人,竟是如此不顾忌的与桃漾说了这许多。W?a?n?g?址?F?a?b?u?Y?e?í????ǔ???€?n???????????????o?? 两个人亦是听的津津有味。 一连两日都是这么度过,日子倒是过的也快,这日,桃漾煮了桂花茶,秋霜开口道:“桂花气味香郁,不止煮茶喝味道甜美,酿酒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呢,家主最喜酿的便是这桂花酒。” 桃漾用了口茶,随口问秋霜:“听闻谢夫人也最喜桂花,不知二者是否有关联。” 秋霜笑回:“自是有的,这府中谁人不知,家主每年里酿的第一壶酒都是送与夫人品尝的。”桃漾听着,轻声道:“常闻家主和夫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当真令人羡煞。” 听到桃漾这样说,秋霜不禁叹道:“姑娘说的是,家主与夫人感情甚笃,不过,家主膝下并非公子一人,还有一子。” 桃漾神色好奇:“怎未听闻过?” 这得从一桩旧事说起,秋霜神色微有犹豫,轻声与桃漾道:“不过是府中闲谈,却非趣事,姑娘可还要听?”桃漾闻言莞尔:“左右坐在这里也无事,既是闲谈,你便随意说。” 秋霜便说起了家主谢蕴曾在建康城为官时的一桩事。 仁德十二年,谢蕴在建康城任尚书令一职,权势滔天,公务繁忙,谢夫人王氏在淮阳掌家,并未随他一道前去建康城。是以,就有朝廷官员隔三差五的往谢府中给他献上美人。 谢蕴不好女色,重情重义,亦为人清正,一律不收。 直到一次谢蕴外出狩猎,被仇敌刺杀,不慎牵连到一女子,众目睽睽下,他与那女子在山洞中度过一夜。 谢蕴最是恪守礼制,为人君子,再三思量之下,不可对这姑娘置之不问,就将她带了回去。 可她不过是寒门出身,身份低微,入不了谢氏门楣,谢蕴亦不愿谢夫人伤心,写信回淮阳,告知此事后,在信中末尾言,会在外将她好生安置,绝不带回淮阳。 之后第二年,这女子有了身孕,生下一子。 这个孩子一直在建**活了十三年,当真从未回过淮阳。 只可惜,他十三岁那年,落水而亡。 秋霜只说到这里,语气沉重,默上片刻,桃漾问她:“如今家主已致仕回了淮阳,那位女子在何处?”提到这个,秋霜神色轻松些许:“家主在建康为她置买了别苑奴仆,留她安身,只不过,她因丧子之痛忧郁不堪,入了庵剃度出家。” 桃漾轻轻应声,与秋霜再说起些别的事。 秋霜知晓冬月是因何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