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罢。”她话语中显得困顿,拂柳到了嘴边的话再咽了回去。 待到第二日一早,拂柳服侍桃漾梳洗时,桃漾问她:“面色怎如此差,可是昨夜没歇好么?”拂柳一边帮她梳着发一边道:“没,只是夜间醒了好几回。” 拂柳自来到城外别苑,这些日子一直便是心神不宁的。 尤其是早几日桃漾和庾六姑娘总是往后山脚下去,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已有半年未归家了,上回她爹去谢府见她,说她娘害了病,一直总是不好,拂柳想回家瞧上一眼。 而且,桃漾给了她一套金玉首饰,太过贵重,留在身边她心里总是不安,想送回家中去,可此次来城外别苑,在桃漾身边侍奉的,又只有她一个,就算是夜里桃漾睡下了,她也不敢擅自回家中。 这几日,当真是折磨的她不行。 桃漾侧首看着她,温声问:“可是想回家了么?”这句话直问到拂柳心坎上,若是早几日桃漾这样问她,她定然是说没有,也会在心里自觉生出警惕来,此时却心神沉重的对桃漾点了点头:“奴婢已有好些日子未回过家了。” 桃漾与她道:“那你便回去待上两日,你父母姐妹定也是极想见你的。”拂柳闻言,眉眼间再生犹豫:“可,可我若走了,谁来侍奉姑娘呢?” 桃漾抬眸往院中看过去:“那不是还有两个洒扫丫头,让她们侍奉我也是一样的,”说到这里,她再抬手给拂柳指了指:“这别苑内四处都有家仆把守,你也不必担心有坏人来。” 拂柳闻言,也抬眸往院中看过去,公子让她好生陪在姑娘身边,她只回去一日,别苑里这么多人在,定然不会有事的,她对桃漾跪下道谢:“奴婢谢姑娘体恤,我只回去一日,明儿一早就回来。” 桃漾对她颔首,没再说什么。 待拂柳挎着包袱回了陵水镇,桃漾随意带了一个洒扫婢女出了别苑,身后不远处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仆,她四处闲逛,最后也来到桂花村后的陵水镇上,进了一家成衣铺,再出来时,跟在身边的洒扫婢女已不见。 午时的街市上热闹,因着附近都是门阀士族的别苑,镇子上不但酒楼茶馆一应俱全,车马也极为拥挤。婢女和家仆寻了近小半个时辰寻到桃漾时,她正坐在茶馆的二楼窗边,听着说书先生说书。 瞧见他们急切的寻来,乌眸明亮,似是不解:“怎急成这模样,我不过是口渴了,来这里用盏茶,顺道听会书。”婢女不言,只垂眸请罪:“是奴婢笨拙,陪姑娘瞧着衣服就能把姑娘给 跟丢了。” 桃漾对她轻笑:“哪是你笨拙,我在成衣铺里寻了你好久,也未寻到呢,想来是铺子里人太多。”婢女见她神色温和,便不再言语,两个强壮家仆见她人好好的,也退至远处,默默守着。 回到别苑,桃漾没有再出门,第二日谢老夫人也坐马车来了这里,她就一直陪在谢老夫人身边,直到谢清和谢满出嫁的前一日才坐上马车再回了淮阳谢府上。 谢满和谢清都在存玉堂里出嫁,这日的存玉堂极为热闹,虽是庭院敞阔,却也是难有下脚之地,府中晚辈们不是围在谢老夫人身边,就是在谢满和谢清的厢房里与她们说些恭贺的话。 桃漾在存玉堂里待了两个时辰,待天色渐暗时,与谢老夫人禀明要去鹿鸣山,谢老夫人身边孙儿孙女围的满满当当的,只随口应了她一声,再没问她。 那头小象自回到府上就被人牵去了鹿鸣山,桃漾手中提着小象的用具,独自一个沿着府中小道往鹿鸣山中去,如今府中人都聚在存玉堂,别处显得格外寂静,她慢步走着,行至一片石榴林时,却迎面遇上已有了身孕的卢双萱在这边闲走。 她身侧陪着的是一位眼生的女郎。 身着蜀锦绣金线锦衣,发间簪玉钗,举止温雅,眉目清秀,端的是士族女郎的清高自傲。 桃漾与她们上前互相见礼,心中已知这位女郎应就是那日在存玉堂内卢双萱口中所言她的七妹妹。桃漾听谢嫣说起过,这位女郎才华极盛,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止样貌生的好,身份贵重,更是豫州闻名的才女。 见礼过后,桃漾便继续往鹿鸣山中去。 日暮红霞,晚风阵阵,桃漾来到碧月阁时,天幕已完全暗下,碧月阁内烛火通明,亮如白昼,谢怀砚一袭墨绿锦袍,气度矜傲,长身玉立,正站在亭下一方檀木桌前,修长指节落在一张乌木古琴上。 桃漾走上前,对他唤了声:“怀砚哥哥。” 谢怀砚闻言侧首,点墨眸光在桃漾面上扫过,指节间依旧拨动着琴弦,嗓音平和与她道:“回来了。”桃漾对他轻轻‘嗯’了声,走至他跟前,垂眸在乌木古琴上看了一眼。 她在府中这许久,虽知他的墨园里名琴无数,他亦作得一手好琴,却从未见过他有今日这般的兴致抚弄他的琴。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布?Y?e?不?是??????????€?n??????Ⅱ???.???????则?为????寨?站?点 谢怀砚神色散漫,温声问她:“懂琴么?” 桃漾轻轻摇头:“不懂。” 谢怀砚不再问,示意一侧的空谷将琴抱走。 待空谷下去,他抬手将桃漾揽在怀中,神色温和问她:“在城外别苑待了数十日,桃漾妹妹都做了什么,与我说说。”他问的随意,若非桃漾此刻在他怀中,真像是兄长对妹妹的关怀。 桃漾想了想:“每日上山下山,和庾六姑娘牵着小象玩,之后祖母去了别苑,就一直在祖母身边侍奉着。”桃漾说完,看向另一侧檀木桌上摆放着的吃食,碗筷都还未动,开口问他:“怀砚哥哥是还未用晚膳么?” 谢怀砚对她颔首:“隔了数十日,倒是有些念桃漾妹妹做的莲子糕了。” 桃漾回他:“明日给你做。” 谢怀砚薄唇勾笑,微凉指腹在她红唇上按下去:“你倒是会躲懒,现在做也不迟。” 莲子糕做起来虽不麻烦,可桃漾这会儿不愿做,抬眸看着他:“午后在满儿妹妹和清儿妹妹那里热闹了许久,有些累了。” 谢怀砚不再说,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下:“既是累了,去温泉水里泡一泡,可解疲乏。” 桃漾回身往温泉池瞧去一眼,对他摇头:“下了温泉池,有更累的。” 谢怀砚闻言不禁失笑:“几日不见,倒是学的牙尖嘴利,莲子糕不给吃,”他盯着桃漾,俯身贴在她耳边,在她粉红耳垂轻咬:“你也不给吃么?” 桃漾被舔。舐的耳垂酥痒,在他怀中侧首,抬手在桌上取来杯盏用了口茶,乌眸明亮,问他:“明日满儿妹妹和清儿妹妹出嫁,三郎君和五郎君送她们出淮阳十里,怀砚哥哥明日也会在府中么?” 谢怀砚垂眸看着她:“明日还有公务处理。”这种事本就麻烦不到他,他也向来对这些事无心过问,见桃漾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