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他也起码得脱一层皮下来。 “你说,他会不会在放长线钓大鱼?听说母后也被他禁足了,当时母后该不会气上头,对他说些不该说的事情吧?” 宗策眼看祁王又要陷入疑神疑鬼的状态中,干脆翻身下马,走到马车边上,从怀中摸索出一幅卷轴。 “这是家父留下的神机图卷之一,”他双手将卷轴呈上,神情却一如既往地淡泊,“既可连发,也可放药箭、铁弹子,每铳可打三百步外,铳后带两刀,上能斩人,下能斩马。”* “其名为,十眼铳箭。” “上次见面时,殿下说给策足够的时间考虑,这便是策的答案。” 祁王一愣,随后露出狂喜之色。 他接过卷轴,连说了三个好字,红光满面地跳下车来,双手抓住宗策紧实有力的臂膀,用力拍了拍。 “孤就知道,守正你肯定不会辜负孤的期望!” 祁王哈哈笑起来,快速看了一遍卷轴内容,意气风发道:“放心,待这个年过后,孤一定想办法从边境把你调回来,到时候你就替孤掌管禁军宿卫,我们里应外合……” “多谢殿下,但不必了。” 宗策打断他的话:“策还未立寸功,心中有愧,已决意在晖城驻守,直至为大夏取得胜利。殿下若有心逼宫,可提前传信于策,策定及时率军赶到。” 祁王沉默片刻:“也好。” “还有一件事,策要提醒殿下。” 宗策直视着祁王的眼睛,语气沉稳,“神机制作流程复杂,使用也需要技巧,需要殿下稍安勿躁,耐心等待一段时日。” “等造出成品后,需得每日训练士卒击靶二十发以上,最少连训十日,方能万无一失。” 祁王不耐烦管这些杂事,干脆道:“你军中应该有懂这些的人吧?派一个亲信过来,替孤训练他们就行。” 宗策眸光一闪:“……是。” 又一束烟火照亮夜空,鞭炮的浓烟从街道尽头飘来。 新的一年即将来临。 但这次祁王的心情十分愉悦,还主动邀请道:“难得回京一趟,要不去孤的王府上坐坐?” 宗策摇摇头:“多谢殿下,愚弟还在府上等我回去。” “除夕夜,是该团圆,那孤就不留你了。” 祁王本就随口一说,闻言也不再强求。 只是收好卷轴,转身重新坐上了马车。 临走前他又想起了什么,哗地掀起车帘,“对了,无相寺那边,就不要再去了,以防万一,孤已经叫人去处理了一遍。” 他说这话时的神态,和前一句并没有任何分别。 轻飘飘的语气像是随口谈天。 说完后祁王便放下车帘,车夫看了一眼仍站在马车前的宗策,好心提醒道:“大人,麻烦让一让。” 宛如石像般伫立在原地的高大男人动了动,呼出的白气模糊了视线。 他侧身让开了道路。 车轮滚动,远去的马车隐没在黑夜之中。 宗策沉默垂眸。 又想起漫漫风雪长阶上,小沙弥那张年轻好奇的脸庞。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的记性一直很好。 但有且仅有一个人,明明曾经无比熟悉,却在此世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宗策牵上马,沿着无人的街道,一步一步走回家。 或许,他需要独自静一静,好好思考一下…… “哥。” 熟悉的呼唤声让他抬起头。 宗策回过神来,看到宗略坐在门槛后的轮椅上,顿时皱起眉头,“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 他大步走上前,正要把宗略的轮椅推进去,就被宗略一把抓住了胳膊。 “哥,你进宫去吧,陛下还在等着你呢。”他恳求道。 “陛下说了让我得空时再进宫,今晚是除夕。”宗策说,“我明天再去,先坐下吃饭。” “可是方才苏公公托人来传话了!”宗略急切道,“他说陛下的情况……好像不太好。” 宗策猛地停下了脚步。 作者有话说: *节选自《明英宗实录》,有修改删减 第19章 作为皇帝,殷祝除夕夜要忙的事儿还真不少。 奈何他实在是没那个心情折腾。 在宫里食不知味地和一众莺莺燕燕吃了顿饭,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殷祝就拒绝了所有人的挽留,抬脚往御书房的方向走。 “陛下不先歇息吗?若是要等宗将军进宫,奴才唤他到卧房寻陛下吧。” “老在卧房见算个什么事……不对,朕又不是去等他的。” 殷祝瞪了他一眼,“他今晚肯定是不会来了,朕不想一个人住寝殿,自个儿睡书房不行吗?” 苏成德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听完殷祝这番话后,看着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怜惜万分 “陛下,”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自从和宗大人在一起后,您已经很久没去后宫了。皇恩浩荡,也该雨露均沾呀。” 殷祝要崩溃了:“沾你个大头鬼!朕不是……算了,跟你讲不通。” 作为一个直男,其实他也不是没动过去后宫逛逛的心思。 但是方才那顿饭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桌子嫔妃围着他一个皇帝,每个女人都朝他暗送秋波,一颦一笑,或刻意或无意,基本都是冲着他来的。 本来这也算是件享受事。 但殷祝只要一想起这帮美人在历史上的丰功伟绩,就有种自己被一群美女蛇环绕,随时可能会被拆吃入腹的错觉。 一顿年夜饭吃下来,吃得他差点胃疼。 殷祝心有余悸地想,自己连女朋友都没交过,怎么可能处理得了一帮心眼子比马蜂窝还多的嫔妃? 连太后都这副德性,要是他真打算开后宫,还不知道这些嫔妃能给他戴多少顶绿帽子呢。 对比之下,还是他干爹好。 忠勇仁厚,从一而终。 他刚准备坐上轿子出发,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苏成德:“陛下,怎么了?” 殷祝想了想说:“算了,御书房太远了。大晚上天冷路黑,偶,咳,朕是说宗策万一真来了,又不能坐轿子,朕还是去卧房等他吧。” 苏成德:“…………” 陛下,您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在心里默默道,面上则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看着殷祝一副装作不在意、但其实万分期待的模样,他知道,该是自己这个宫中老人发力的时候了。 一室烛光明亮。 殷祝在卧房正襟危坐地批奏折。 余光瞥了眼对面的铜镜。 嗯,这个角度不错,显得他整个人都精神多了,看上去像是个勤政的明君。 要不要把袖子稍微挽一下? “现在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