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了几次,因为殷祝老是扭来扭去不让他碰,针尖根本对不准穴位。 “这……” 军医为难地看向宗策。 换做别人他也就算了,但这是陛下,一不能出什么闪失,二也不能硬来,这可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宗策拍板做了决定:“拿绳子来,先把他绑上。” 殷祝一看到他们要来绑自己,挣扎得更厉害了,嘴里不停叫着:“我要去找我干爹,你们把我干爹弄哪儿去了……” 孔鳞插嘴问道:“陛下的干爹是谁?” “不知道。”宗策面沉如水,动作飞快地把殷祝的手脚分别捆上,因为担心他伤到自己,还手腕脚踝处小心垫上了厚厚的帕子。 殷祝对他怒目而视,那冰冷憎恶的眼神看得宗策心脏一紧,下意识伸出手,遮挡住了那双通红的眼睛。 “别这样看着我,陛下。”他哑声道。 殷祝不搭理,张嘴啊呜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可惜生病没什么力气,虎牙连宗策的皮肤都咬不破,像是一只逞凶的奶狗。 宗策垂眸,怕殷祝伤到自己,干脆就任他这么咬着。 殷祝咬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没有作用,这黑衣人手上全是茧子,皮厚骨头硬,被他咬了半天,甚至还有闲心用指尖抹去他下巴上的涎水,虽然殷祝觉得他的动作更像是在挠小狗下巴。 岂有此理! 殷祝悲愤地想,果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干爹不在,这帮混蛋就这么戏弄自己,给他等着!他迟早要报复回来! “好了。” 军医提心吊胆地扎完最后一针,长吁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接下来只要等退烧就好。” 宗策:“只是受凉发热吗?确定没有别的问题?” 军医疑惑:“还有什么问题?” 宗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叫军医和孔鳞都出去等着,除非有特别重要的大事再来找他汇报。 殷祝听到黑衣人同伙离去的脚步声,虽然脑袋昏昏沉沉,浑身无力,但还是告诫自己:这是个好机会。 这黑衣人不可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等下只要他也走了,他就可以想办法逃之夭夭…… 宗策摸了摸殷祝汗湿的额头,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和脖颈降温,又把人团吧团吧,塞进了被窝里。 然后自己也躺在了旁边,闭目养神。 殷祝:“…………” 这混蛋怎么还不走!? 他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睛,还没等看清,就被宗策用叠好的毛巾盖住了上半张脸。 “睡觉。”他说。 殷祝呼出一口热气,恍惚想道,这人的声音,好像他干爹啊。 难不成,这帮人还打算李代桃僵? 他乌七八糟的大脑里突然灵光一闪,冒出了一个恐怖的念头,殷祝立马无法淡定了,尽管浑身酸痛,他仍挣扎着要爬起来,毛毛虫式蠕动着逃跑。 宗策皱了皱眉,单手轻松把人按回了床上。 “乖一些,”他说,“生病了,就不要折腾了。” 殷祝反复挣扎了几次都被镇压,手脚被捆,眼睛被蒙,还有一个他怎么也打不过的黑衣人在旁边盯梢,言辞之间毫无顾忌之意,仿佛城主府已经成了他们的天下。 他干爹到底被他们怎么了? 宗策的身体倏忽僵硬。 他低头凝视着倒在凌乱床榻上的殷祝,方才的一通乱动,青年的衣摆已经撩到了胸口处,露出纤瘦苍白的一截腰肢。 起伏的胸膛上若隐若现的一点殷红摩擦着衣角,宗策盯着那处,视线缓缓上移,看到了因为高热而微张的两瓣柔软唇瓣,和泛着可怜红晕的脸颊。 他伸手取下毛巾,殷祝的睫毛颤了颤,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滚落,明莹水润的眼睛望向他,瞳仁中愤怒又屈辱的火光是如此的真实,几乎要将宗策焚烧殆尽。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殷祝看着看着,神情渐渐变得迷惑。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宗策?” “是我。” 有那么一瞬间,宗策竟觉得有些遗憾。 他解开捆绑的绳子,声音却依旧低沉平静,“陛下清醒了?” 殷祝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干了什么丢人事。 他原本就烧得通红的脸颊更红了些,想要解释,但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默默地从宗策手里扯过被子,把自己一点一点裹了进去。 他什么都没干。 宗策的眼中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重新躺在殷祝身侧,大手似是无意地落在殷祝的腰间,轻轻拍了怕,以示宽慰。 过了一会儿,殷祝翻过身来,分了他一些被子。 “陛下盖吧,策不冷。” “闭嘴,朕冷。” 于是宗策从善如流地掀起了被子,动作干脆利落。 但钻进被窝的寒流仍让殷祝打了个寒颤,不过下一秒,他干爹暖烘烘的结实身躯就驱散了这点寒意。 殷祝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面觉得实在是太暖和了,生病的时候人本就脆弱,心理和生理双重意义上的。 因此他根本无法抵挡一个大暖炉睡在旁边的诱惑,干脆又往宗策那边贴了贴,闭上眼睛。 约莫半个时辰后,殷祝猛地睁开双眼。 他觉得口干舌燥,呼吸急促地呼出一口滚烫气息,在发现自己的下面居然也跟着一同苏醒时,殷祝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怎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出发前他让太医院开了些延缓发作的药,现在在青琅那里,可殷祝现在睡在里侧,根本没法越过熟睡的宗策去找青琅煎药。 他干爹敏锐的很,稍微一动弹,肯定就醒了。 殷祝小心翼翼地偏头,看到宗策闭着眼睛,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知道对方经历了一场大战,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他不忍心打扰,只能努力暗自忍耐。 那种熟悉的空虚感很快就如蚂蚁爬遍全身,殷祝几乎是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克制力,才面前让自己不要颤抖得太明显。 他甚至不能在脑子里联想任何有关粉末状的东西,只要一想,脑袋里那根神经就会亢奋地突突直跳。 狗皇帝! 殷祝开始在脑袋里唱歌转移注意力。 从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一直唱到ABCDEFG,最后他开始用指甲在自己的胳膊上缓慢地、反复抓挠,期间有没有抓出伤口他已经顾不上了。 但很快殷祝绝望地发现,刺痛让他的下面的小兄弟更精神了。 兄弟,你不要害我啊兄弟! 殷祝飞快地瞥了眼宗策,他干爹依然睡得很沉。 或许、大概……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他咬紧下唇,小心翼翼地把手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