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此事跟你没有关系,阿略,你刚来旧都,一路上也辛苦,今晚就早些休息吧。” “不行,你得把这事先说清楚!”宗略拽着他的袖子不让走,“哥,咱们是亲兄弟,有什么事你不能告诉我的?咱们一起想办法不好吗?” “当初关于卢及的事情,我也是这么和你讲的,阿略。”宗策盯着他说道,“但你可有告诉我?” 宗略的脸色陡然苍白。 严冬的寒风将院中堆积的落叶吹散,仿佛一阵隐隐的低沉呜咽,在场气氛变得僵硬,卢及的死到底成为了他们兄弟二人共同的心结,而宗策率先打破了这个不能提及的禁忌。 他心中后悔,自己一时失言,伤到了阿略的心,这并非他的本意。 “抱歉,”宗策说,语气有些疲累,“我不该说这个的。” 宗略摇了摇头。 “无事,哥你其实说的没错,”他轻声道,“我们都是一样的。” 宗策不知该如何安慰,但宗略已经重新露出一抹淡淡笑容,松开拽住他衣袖的手,说:“他的墓在哪?等你走后,我想去看看他。” “雪罗……就是北屹的王妃,将他葬在了原先卢家的祖坟里。”宗策说,“不在旧都。” 宗略得知,也并不失望,点了下头道:“好,那就等开春暖和些了再去。” 他这副模样反倒叫宗策有些担心了。 他看着自家弟弟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掌,兴许连宗略本人都没察觉到,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食指的位置一直扣在那机关的卡扣处,指尖轻动,微不可察地摩挲着。 宗策忽然笑了一下。 宗略疑惑抬头:“哥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刚才那句话,”宗策眺望这远方,眼神闪过一丝怅然,“我们是兄弟,所以,殊途同归,都是一样的。” 宗略不太明白兄长的意思,但宗策已经准备出发了,临行前,他将一个沉甸甸木匣交到弟弟手中,告诉他这是自己这些年来攒下的积蓄。 “这么多钱,哥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宗略眨了眨眼,疑惑问道,“虽然新都的地价已经跌了不少,但等陛下迁都后,凑凑钱,倒也不是不可以在旧都这边买座小一点的宅院。” 看着弟弟还在满心满眼为自己未来打算的模样,宗策思绪万千,却又不忍开口名言。 “这钱你留着吧。”他说。 宗略摇头:“我会帮哥保管好的。” “……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宗策跨上马,最后看了他一眼,叫上副官,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但宗略脸上轻快的神情却逐渐消失了。 他低头看了看木匣里的金条,数量其实不算多,但足够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以前兄长征战回来时,也会给他不少钱,但宗略直觉这次不同——因为宗策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当初卢及向他告别前那样。 而他这辈子,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来人,备车!” 他下定决心,合上木匣唤道:“我要进宫面圣。” 除夕前日。 陛下下旨,山河十四郡归复,于明日在旧都宫城之中召开祭祖大典,并大赦天下三日。 宗策听闻这个消息时,正带着人马在返程回来的路上。 一众人马途径一处冻河边,正在采冰煮水做饭。 他这次出来,一共只带了三千人。 但正如副官所说,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些士卒的马上功夫、神机操作和刀枪弓箭无一不精通,旧都周边东西南北四面叛军势力还没等形成什么气候,就被彻底连根拔起了。 “那个什么祭祖大典,咱们估计是赶不上了,”副官啃着被火烤得滚烫的干馍,鼓着腮帮子对其他人说道,“算算行程,最快也得傍晚才到旧都。” 有人疑惑道:“但这次平叛挺轻松的啊,老子动动手指都能打得那帮屹人哭爹喊娘,要我说的话,完全赶得及,为啥将军不去参加呢?” 宗策坐在离他不远的一处篝火前,手里捏着和士卒们同样的干粮,闻言,他捧着一碗野菜汤,沉默地端起碗喝了一口。 副官飞快地瞥了一眼自家将军,随后瞪了那没眼色的家伙一眼:“你懂个屁!将军不参加,那只能说明那个典礼不重要,你知道什么才叫重要的吗?” 那人傻乎乎地问道:“什么?” “陛下祭天,百官朝贺!”副官煞有其事地说道,“比起这个,祭祖只能算个添头。” “原来如此。”一众士卒恍然大悟,还有人羡慕道:“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真想随着将军一起进皇宫里见识见识,那场面,肯定一辈子都忘不了!” 几人聊了半天,很快转移了话题,开始胡天侃地起来。 宗策放下碗,擦干嘴角的粮屑,沉声道:“收拾好东西,该回去向陛下复命了。” 命令传达下去,数千士卒无一人赶怠慢,都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但就在这时,打远处来了一架插着黄龙旗帜的马车,上面有人喊道:“且慢,先留步!” 宗策目光一凝,心脏不知为何猛然跳快了几拍—— 这是……天使!? 第111章 【二更】 天使的到来让众人面面相觑,而当那人掀开车帘时,熟悉的面孔更是叫宗策和副官同时眉毛一跳。 ——竟然是苏成德。 和往常的笑脸迎人不同,一向在宗策面前态度温和的苏成德今日脸色铁青,就连下马车时,宗策想要上前去扶,他都丝毫不给面子地甩袖躲开了。 “宗策,”他冷冷道,“还不跪下接旨?” 副官恼火地想要上前理论,但被宗策按在了身后。 他静静地看着苏成德,良久,摘下头顶的缨盔,向着对方手中那卷明黄色的圣旨,犹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膝盖一弯,跪在了尘土里。 他曾无数次午夜梦回时,带着一身冷汗从噩梦中惊醒。 可当命运的洪钟真正于耳畔敲响的时刻…… 宗策发现,自己竟出乎预料地平静。 可能是因为平叛这一路上,总能见到炊烟袅袅;路过农田村庄时,家家户户门前鸡鸣犬吠; 还有坐在田边休息的老农,在望着大雪覆盖的田垄时,那满是风霜沟壑的脸颊上,难掩的欣喜笑意。 这些人或许是夏人,或许是屹人,但那人说过,战争结束后,他们都只会是大夏的百姓,重归故里,再在这片土地上耕种、收获、代代延续。 山河一统,苍生离苦,宗策想。 他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苏成德叹息一声。 他对在场其他人道:“你们就不必跪了,去一旁等着吧。陛下这份旨意,与你们没有关系。” 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