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 要说当下最叫他烦恼的,唐颂都得排第二,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他在新都那个越来越无法无天的逆子。 虽说殷祝在心中对下一任皇位的继承人已经有了安排,但面对尹英这个太子,也不能全然撒手不管。 如果不妥善处置,这群太子党保不齐就要在大夏爆个大雷。 而且但从尹英本身的性格来讲,唐颂也好,王存也罢,甭管自身性情如何,都是典型的封建社会教书先生,对待学生,极少和颜悦色,要求又十分苛刻,稍有不对便是一顿严厉批评,还会定期给殷祝写折子告状。 尹英的性格贪玩,还有点祖传的叛逆,殷祝在的时候,他日子过得轻松,倒也相安无事; 但等殷祝离开新都后,殷祝给他找的那两个新监护人可不会惯着他,尹英压力一大,自然就会想着偷懒耍滑,找渠道发泄。 “想纳侍妾?这小子才多大,要什么侍妾,”殷祝翻看着尹英从新都寄来的信,嗤笑一声,“他老子都还没纳妾呢!” 闻言,旁边投来了一道颇有存在感的目光。 正提笔小心在宣纸上勾勒蝶翼的宗策静静地看着他,问道:“陛下想纳妾了?” 殷祝后背一僵:“……没有,朕只是说着玩儿的。” “若是陛下动了这个念头,也不必隐瞒,”宗策重新低下头,将那蝶翼间的空白用笔锋一点点填满,“喜新厌旧,乃人之常情。” 他搁下笔,拎起未干透的纸张轻吹了两下。 “待陛下儿孙满堂,策也就安心告老,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了却残生罢了。” 宗策放下宣旨,望向殷祝,眼中还带着一点细碎的笑意。 殷祝叫起冤来:“真没有!朕对爱卿的真心可昭日月——” 但日月可不会开口讲话。 为了向他干爹证明自己的清白,殷祝也只好先以身作则了。 回去后他捂着微肿的唇,一边回信一边想,都怪尹英那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批!坚决不批! 没过多久,下一封信又送来了。 尹英在信中问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去旧都,这些年来他日夜思念父皇,夜不能寐,一心只想要侍奉在父皇左右。 殷祝回复:你父皇还没老到瘫巴在床上需要人伺候的地步,你要是真想朕,下次就别找人代笔写信了。听说你最近和一个民间的姑娘好上了,上次写信来,是为了她要名分吗? 虽然觉得尹英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很不讨喜,但出于这个时代男子大多十几岁就娶妻成家的考虑、以及对那个姑娘名节的保护,殷祝其实已经打算同意尹英纳妾了。 问这个问题,也只是想让这小子自己交代清楚事实经过而已。 但尹英却以为殷祝是在对他生气,立马慌了,收到信的当天便闯到了唐颂府上找人。 彼时唐颂还在接待其他客人,一看到太子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就猜到出了事情,率先起身送客,又叫人闭门守在外面,不得让任何人随便打扰。 待到四下无人时,他这才皱眉问道:“太子殿下何故如此慌张?” “老师,父皇知道我和玲秋的事儿了!”惊慌之下,尹英连自称都忘了用,脸色惨白道,“您看,他还在信里问我呢!”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布?Y?e?不?是???????????n???〇?2????????????则?为?山?寨?佔?点 唐颂把殷祝的回信看了一遍,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淡淡道:“陛下也是关心殿下,有话直说便是。” 对于那个叫玲秋的女子,唐颂也有些许了解,此女是魏邱养在外面的私生女,也就是柔姬的侄女。 魏邱那蠢货在狱中出卖他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唐颂也懒得管这人是死是活,但柔姬那边,因为占了个尹英养母的名头,他还是不得不给上三分薄面的。 但唐颂万万没想到,就是自己这么一心软,竟然叫柔姬钻了空子! 不仅把她那没名没分的侄女塞到了太子身边,甚至威胁到了他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自打尹英和这女人之后,唐颂就发现他听对方的话更甚于自己,偶尔还会对自己阴奉阳违。 这在唐颂看来,是绝对不可饶恕的。 对尹英这个学生,唐颂的确是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毕竟尹英就是他和唐家未来的希望,他现在和陛下关系僵硬,不全都是为了等太子上位之后,重塑朝堂格局吗? 太医院的人都跟他说过了,陛下在御驾亲征前身子就一直不大爽利,征战途中又多次病重,险死还生,但伤了元气,之后恐怕寿数也不会太长。 这一点,唐颂也隐约从格西那里听过。 他其实年纪也不小了,尤其经过这段时间陛下对他的打压之后,唐颂表面云淡风轻,内心也不免悲观了许多。 陛下的地位,如今在大夏已是不可动摇,他唐颂再劳苦功高,也高不过收回山河十四郡的功绩。 因此,只要陛下在位一日,他就很难达成自己的目的。 唯有等到太子登基,借助这些年来对尹英的影响和自己帝师的身份,他才有实现抱负的可能。 “可是老师,万一父皇因为这件事,觉得我不堪大用怎么办?”尹英焦虑到不行,“父皇一直不肯让我去新都,却把两个妹妹都带过去了,难不成,是想……” 唐颂笑道:“殿下未免太杞人忧天了。陛下只是觉得公主年幼,身体娇弱,需要呵护罢了。殿下是大夏未来储君,外放多锻炼几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尹英再一次相信了他的老师。 可一次两次三次,随着时间的推移,唐颂能靠着这番说辞说服尹英,却逐渐难以说服自己了。 “连飞鸟坊都搬到旧都去了,内阁却还留在新都!”他面沉如水地坐在上首,对着一众内阁大臣冷声道,“再不想想办法,咱们这些人,就等着回老家种田吧!” 话音落下,在场雀然无声。 眼下陛下的意图已经很明朗了,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该干的活已经被人替代着干了,想着先靠消极怠工让陛下服软,没想到陛下直接派人率军进驻新都,又搞了一招匿名举报,叫他们内部不攻自破。 短短一年时间,内阁中好几位都被举报下狱,一部分人学王存明哲保身,愿意追随唐颂的,已经不剩下几位了。 “唐阁老,不如这样,”沉默许久后,一位大臣慢吞吞地开口道,“陛下近来有意兴建水师,太子殿下也到了能独当一面的年纪,咱们先上奏陛下,请求太子担此重任,但水师兴建非一日之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先把太子殿下的婚事定下来,您看如何?” 唐颂一怔,随后反应过来,若是太子大婚,那就必须要去旧都拜堂成亲了——因为陛下身为君父,没有儿子结婚都不见面的道理。 而他身为帝师,自然也得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