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拉着她左右看看:“伤到没有啊,哎哟,老爷子真是,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 云挽小声说:“没事。” 手下意识捂上肚子。 “哎哟,真是谢天谢地,老爷子还让您站那么久,我都害怕,万一晕倒了可怎么好。” 家里除去梁西岭和他,拢共也就两个人知道她怀了孕,是陆承风的司机和瞿婶。 有时候云挽也会想,陆承风这个人,真的挺奇怪的,他平时那么多事都靠着助理和秘书,然而这种时候,身边剩下的,却只是司机和保姆。 谁在他心里,谁在他认定的关系里,他那堵心墙,谁在里谁在外。 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瞿婶见她唇色苍白,忧心她身体:“我去把早饭和药端上来。” “嗯。” 云挽撑着座椅坐下来,疲惫点点头。 瞿婶转身下了楼。 时间每分每秒都过得很慢,她紧张不安在书房里等,门虚掩着,楼下的声音朦胧传来,忽远忽近。 陆承风和他老子在讲话,倒是不吵了,就是声音压低,不清楚在说什么。 后面瞿婶大概是要端药上来,陆益年叫住她:“那是什么药?” 云挽心一紧,她身体要温补,陆承风没让她吃西医的药,后面看了医生,又去问了陈蝉衣,一直都是喝中药调理的。 楼下没了动静。 过几秒,她听见瞿婶含糊说:“夫人最近身体不好,是开的普通调理气血的药。” 陆益年估计多问了。 陆承风声音烦躁地抬高:“现在是我老婆喝什么药你都要管?” 他老子哼笑:“什么脾气,问两句也不让了?你大半年不回家,是真想脱离陆家,自己飞了?” 云挽生怕楼下又吵起来,忍不住站去楼梯口。 瞿婶上楼看到,把她拉到一边:“夫人别下去。” 云挽不肯走。 “您先吃早饭?回头再把药喝了。” 看她不说话,瞿婶自顾自道:“我们去书房吧,怎么样也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您放心,先生处理这种事很快,毕竟是老爷子,不会真出事的。” “夫人,夫人?” 很半晌没应答。 窗外大雨,浇透了庭院树影深深,明明是五月末,却泛着一股透顶冷意。 走廊寂静无声,云挽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忽然抬眸看着瞿婶:“为什么承风和他父亲关系闹那么僵?” 瞿婶张了张嘴,答非所问:“您先把药喝了。” 然而这种避而不答就像是石头,重重地堵在那儿,压得云挽心里很难受。 她推开药:“我之前也就是隐约听过,但他从没说。可是今天他父亲过来了,我怕他下次还会再来。” 她蹙眉,重复一遍:“我很信您,您能不能跟我说?” 她在这个家就像是身在一场雾,浓稠得根本看不清方向。 整栋别墅,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她理解他防心重,然而所有人都把她蒙在鼓里,她也难免还是会感到难受的。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却也不想被当成傻子一样。 云挽抿着唇,眼圈发红有些固执看着瞿婶。 瞿婶欲言又止,僵持片刻,最后还是妥协。她凑近云挽:“原本是家事,先生讳莫如深从不准人提,我们也不好议论,但是……” 瞿婶透过缝隙指了指楼下,陆承风已经坐下来了,和陆益年面对面。 而陆益年身边的女人,仍然不动声色偎在身旁,手里幽幽剥着荔枝。 壳褪下,她眼眸宁和平静,像是根本无所察觉剑拔弩张的气氛。 “现在这个女人,并不是真的陆夫人,不是我们先生亲生的母亲。” 云挽一愣。 她根本想不到会得到这个答案,陆承风从来没说过。不,不仅是陆承风,就连外界也从未报道过。 她只捕风捉影知道,陆承风大概是和他老子有过龃龉,然而从没想,那种时候,他母亲又在哪里。 想来也是,他和她结婚到第三年,就算再怎么不待见她,不把她放在心上,午夜梦醒,疲惫松懈的时刻,又怎么会真的一字不提。 除非是,在他心里,这件事就像创口似的不能提,提起就是血肉模糊。 云挽紧紧蹙眉,声音飘忽都不像她:“那他母亲呢。” 瞿婶表情看着像是不太想说,犹豫很久才道:“之前去世了。” 她盯着云挽有瞬间错愕的表情,垂眼,压低声音说得很含糊:“先生和她……稍微有些不对付,除夕那时候,她回老宅,在祠堂和先生闹了点不愉快,具体的连我也不清楚。” “只是这事儿先生不让问,也不让提,您心里清楚就行,先生面前可千万守着,先生要生气的。” 云挽浑身僵硬。 窗外在打雷,轰隆巨响,闪电划破天幕。她低下眼,唇色越来越白,楼下的声响模模糊糊传来,几乎有些听不清了,她扶着楼梯扶手,往后退了半步。 瞿婶吓死了:“夫人,您真的没事吧?” 云挽摇头。 她只是想起那个除夕夜。 他忽然来找她。 那晚下着薄薄细雪的除夕,她收到他的短信,跑下楼去看见他的车。 那时候陆承风半靠在车旁,指尖燃了烟,不紧不慢吞吐。 细雪横飞,他眼睛被吹皱了,夜晚昏朦的光影打在他半边脸。他看着地面,看着前方,雪薄薄一层层地下,落在他睫毛,他肩膀。 落在烟上。 火光恍惚灭了一瞬,又燃起来。他听到夜里的声音,于是抬头,眼睛不声不响,朝着她沉着望过来。 弯了弯唇,笑了一下伸手:“过来。”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很高兴。 因为从来没和他过除夕,那是唯一一次。 她不知道或许对他来说,那个除夕,可能他都不想回忆。 毕竟出了那么多变故。 她怀孕。W?a?n?g?址?发?b?u?y?e?í????ù?????n?2??????5???????? 他在祠堂大吵一架。 她从前一直想弄明白,他究竟心里都有什么,明明同枕共床,为什么她只感觉同床异梦。 然而真的掀开一角,哪怕仅仅是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忽然就又有些想不下去了。 她也不知道这种心理代表着什么。 就像是知道滚水烫手,她本能的反应,就是回避,就是从此不碰。 云挽抿唇不语,弄得瞿婶也感觉自己闯祸似的,试探性问她:“夫人,您可千万记得保密,您可不能在先生面前露……” 话被截住:“露什么。” 瞿婶猝然转身,连云挽也是眼睫一颤,修长挺拔身影从楼梯口转上来,窗外阴影随着天色走,光线打在他身上,半昏沉,半明朗。 他压着眉,眼尾还有被碎瓷划破的痕迹,血已经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