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明白就好。” 天色愈发 昏沉,云挽习惯性别开眼,看向窗外,雨滴敲落,只有不甚明亮的光线透进来。 * 大概有一周,陆承风都没回来过,云挽给他发消息,问他要不要回沪,他也没回。 她愣了愣,开始收拾家里衣服。 衣柜里其实已经整理过了,他让人弄的,其实家里里里外外都打理得很整齐,只是她不找点事情做,空下来就会难过。 有些衣服是新添的,之前在别墅,估计是怕她待得无聊,陆承风让人送了披衣服过来,给她选着玩。 云挽还以为他要选了,送回沪。 陆承风说不是:“就是放在这边的。” 她一愣。 他走过来,摸了摸她肚子:“回老家主要是想把老宅重新装修一下,毕竟那么多年没住了,就算搬进去,很多东西都老旧了。” “你要是喜欢,之后月份再大点,还可以住到这里安胎。离你家也近,你想回去看爷爷奶奶都可以。” 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他好起来是真的好。 她就答应,后面跟着他一起选衣服。 然而现在,他的衣服还整整齐齐地挂在那里,她伸手摸了摸,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受。 书房她还是照旧没进去,陆承风有东西收在里面,包括他之前看的一些文件、信件,她早就养成习惯,他没说可以,她就不会去触碰禁制。 只是他不在家,她难免还是会觉得孤单。晚上也会翻来覆去睡不着。 云挽本来想,还是照往常那样,自己看会电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他在家,把她的依赖性养上去了,她调着遥控器,来来回回。 还是觉得心里静不下来。 外面下着暴雨,她轻叹口气,索性裹好被子,准备睡觉了。 然而那天到了很夜,雨下得愈发大,雷声轰鸣,闪电也极致划破天幕。 云挽躺在床上,揪紧被子,睡意消散得无影无踪,她拿过本书来看,却一个字看不进去。 这种天气挺糟糕的,她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云挽心里一紧,连忙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司机,浑身湿透,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夫人,您别慌。”司机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刻意平静,“先生出事了。” 云挽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手里的书也跟着掉在了地上。她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问道:“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第26章 承风“你对我太太肚子感兴趣?”…… 消毒水味浅浅弥散在病房里。 房间很昏暗,窗帘拉着,遮光,只有顶头的窗户开了半扇,泉城这会是阴天,外面的风不断吹进来。 云挽坐在陪护椅上,司机垂头站在旁边。 她握着病床上的手,像是没有了意识,指甲无知无觉地深深陷进去,在那双苍白手背上,刮出几道很浅的痕迹。 房间很安静,静得几乎只能听见风声,雨声,还有微弱的呼吸。 吊瓶滴落,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响。 陆承风侧着脸陷在枕头间,黑发散乱遮住眉骨,唇色淡得近乎透明,脸孔被投下一片阴影。 说不出什么感受。 只是相比起他从前的凌厉,尖锐,这个时候的他,竟然会显得柔和许多。 她突然想起那天去孕检,她从楼里出来,看见他和司机抽烟。 淋着斜斜的雨,发梢也是这样湿漉漉地垂在眼前。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类似的和他相处的画面,她印象最深刻的,竟然会是这一幕。 他左手还挂着水,纱布从锁骨缠到腰际,云挽紧抿唇,看见右肩缠着的纱布渗出血迹,斑斑驳驳。 她倒是没害怕,也没像寻常人那样捂住唇。只是下唇被咬得发白,喉间涌上些难以言喻的涩意。 司机站了好几分钟,约莫是担心她着急,试探着起了个话头:“先生是出的车祸。” 云挽一声也没有吭。 司机蹙了蹙眉,继续道:“是从外面回来,快要回别墅,那条道原本是通往别墅的单行道,只是不知怎么,路上会有车迎面开过来。” “晚上又黑,林荫道能见度不好,没及时躲避……” “先生是自己开的车吗?”她忽然垂眼轻声,“还是?” 司机立刻意识到什么,眉眼一拧:“不会,当时开车的是东仔。” 云挽张了张唇,最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接受了这个答案。 东仔毕竟是钟叔的儿子,陆承风私底下非常器重的人,想来应该也不会做背叛他的事。 云挽说:“那可否请您告诉我,先生最近究竟是得罪了谁,为什么总是接二连三出意外?” 钟叔本意大概是不想说,云挽看见他抿了抿嘴,神情有些犹豫。 “这也不能说吗。” 钟叔垂手立在阴影里,喉结滚动数次才嗫嚅道:“是因为凌晨三点,先生从码头......” “钟叔。”病床上突然传来沙哑的呵止,陆承风不知何时睁了眼,漆黑的瞳孔里天光沉沉浮浮,像被海潮淹没的礁石。 云挽慌忙转过头,眼泪砸在消毒单上,晕开一小片深灰痕迹。 她对上双漆黑的眼瞳。 看见他,立刻把要追问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觉得眼眶都潸然一层,有些慌张握住他的手:“你醒了?” 陆承风安静看了她片刻。 或许是才醒转的缘故,他淡色的唇微微翕动,眼瞳比之从前,深色散了些,却多添几分空荡和茫然,看上去憔悴很多。w?a?n?g?阯?发?布?y?e?ǐ??????w???n?②???????????????? 然而下一秒,看清她脸孔,陆承风立时狠狠皱起眉。 他拼着一股力道坐起来,肩上的伤又让他不得不跌回去:“谁让她来的?” 昏沉的天光投进屋内,在他脸上分出或明或暗、模糊的轮廓,他掌心还攥着她手腕。 他昏迷时,她握住,他并没有抗拒,反倒是下意识死死扣住。 这回醒了,用的力道就太大了。 “谁让你惊动她的?”嗓音透着醒转后的低哑,那声呵斥惊得云挽猛然抬头,泪珠还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 陆承风扯动输液管,看着像是想下床,然而肩膀传来撕裂般疼痛。 他靠着床沿,侧过身,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血丝顺着纱布的缝隙蜿蜒。 云挽心口一涩,有点不安地又喊了声他名字。 他没应,视线仍然盯着司机。 钟叔垂眼,再次退到阴影里,闷声不响的,西装有了褶皱,显得他整个人苍老许多。 陆承风没再问了,闭了闭眼:“你先出去。” 钟叔微愣:“那东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