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不安了。 她……想说什么? * 西餐厅里,程晞点了一个安静的包厢,一边喝咖啡一边想着警局那边现在的情况。 薛沉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警局,也知道他爸找她借钱的事情了。 她仍旧不确定的是……薛沉会不会因此对她心生隔阂、埋怨,不过她却不后悔自己一手将他父亲送进了监狱。 她很清楚薛峰拿了她的钱以后只会去赌,而因为这些钱来的太容易,他的野心也越来越大,赌的金额也愈发一发不可收。 等到足以让他彻底跌落无法翻身的时候,她请了她爸帮忙,她爸在警局那边也有熟识的人,只要稍加布置,要端了整个地下赌场也不是难事。 而薛峰也将在监狱里待上很长的一段时间,不会再影响到薛沉的人生。 不谈赌博,光是骗了她一个未成年几十万块钱的事情就足够他将牢底坐穿了。 自然也不可能再在四年后死在他家里。 至于另一个被害人……薛沉的母亲,程晞还没想好该怎么办,目前为止,她还从头到尾都没在她面前出现过,哪怕是在薛沉的口中也不怎么被提及。 但问题总是要一个一个解决的,她并不急。 * 这家西餐厅的老板娘显然记性很好,认出她之前和薛沉一起来过,竟然很热情地端来了新研发的糕点请她品尝,等着她点餐。 程晞点好了菜单以后,道:“可以等半个小时以后再上菜吗?” 老板娘闻言就笑了:“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等小薛?” 程晞默认了。 “迟到可不是个好习惯。”老板娘笑着道,“小薛是有什么急事吧?” 程晞抬头看她:“您怎么知道?” “小薛在这儿做事时就很认真负责,从不迟到,更何况是和喜欢的女孩子约会,那肯定是有什么非常紧急的事耽搁了。”老板娘笃定道。 听到老板娘口中俨然将她和薛沉看成一对的语气,程晞沉默了下,道:“您误会了,他不喜欢我,我们……只是同学。” 老板娘却似乎当她不好意思承认,笑了:“他当然喜欢你,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程晞怔了下,就又听见老板娘道:“小薛也不爱说话,什么事都闷在心里,有时候比大人都还老成,但你不觉得,他只有在你面前时才有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吗?” 在老板娘走了以后,她的话却像一颗小石子砸进湖里,在心里泛出一圈圈的涟漪。 程晞怔怔看着眼前的糕点,薛沉……也是喜欢她的吗? 她忽然记起来,不止老板娘,就连秦默也这么说过,她当时不以为意,但现在……却忍不住开始有些在意了。 只是无论怎么回忆,她都无法从薛沉的那些言行、神态里得出他喜欢她的结论,他……好像只拿她当朋友。 * 就在她努力想要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证明老板娘的话时,薛沉终于赶了过来。 不知道他是不是一路跑过来的,推开包厢的门时,他扶着门框看向她,呼吸还有些急促,额头有些汗珠,一双眼眸漆黑,暗沉,似摇摇欲坠的夜风。 在对上他的视线时,程晞被那双似乎含了太多沉重情绪的眼眸惊了下,片刻后,才看似平静地道:“先吃饭吧,吃完以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薛沉眸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她,片刻后,才说了一个字,声音却哑得厉害:“……好。” 程晞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原本还算冷静的心情有了点不安。 她知道他和他父亲关系恶劣,但恐怕没有谁会愿意自己有个坐牢的父亲,哪怕他可能真的喜欢她,也不一定会原谅她。 而她也无法解释她设计他父亲入狱的原因,如果她说是为了阻止他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为了阻止他自杀,他可能会担心她是不是有妄想症。 程晞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顿饭也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但薛沉却吃得很慢,很认真,也不怎么说话,就好像这是最后的晚餐。 程晞的心里更增了几分忐忑,他不会……和她绝交吧? 换个角度想一下,如果她父亲被他害得坐牢了,那…… 程晞及时止住了自己危险的想法,不可能,她和她父亲的关系也完全和薛沉的情况不一样,不能拿来做比较。 所以说,还是没有任何参考来让她确定薛沉现在对她是什么看法和心情。 那么,待会儿她就自己直接问吧,总之……她是问心无愧的。 * 一顿饭吃完,薛沉结了账,两人有些安静地朝外走去。 外面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街灯亮起,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声音喧嚣,很有烟火气。 在走到附近的一条江边时,程晞停下了脚步,这里夜景很美,波光荡漾,人烟也很稀少。 她转头看向薛沉,沉默了下,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薛沉垂眸看着她,眸色浓重得似化不开的夜,声音艰涩低哑地道:“对不起,对不起……” 程晞微愣,看着他的神情,他那双眼眸里的痛苦好像与未来的某一瞬重合了,她恍惚了下,才心情滋味陈杂地意识到…… 他在自责,在愧疚,却唯独没有的是……怀疑她。 在去过警局以后,他似乎还相信她只是无辜受骗的,虽然在警局那边她去做笔录时是扮演的一个单纯被骗的大小姐,但也不过是警方有关系才没对她的那些说法过于较真。 可她没想过,薛沉会就这么相信警方那边的说辞,认为是自己的父亲骗了她的钱去赌博,在这样的认知下,难怪刚才在包厢里时的气氛那么沉重,他表现出来的痛苦或许还不及他心里的百分之一。 他……这么信任她? 程晞开始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告诉他,她抬眸看着薛沉的脸,定了定神,道:“你……” 她正要解释的时候,薛沉却忽然开了口,漆黑的眼眸看着她,声音透着几分伪装的平静:“我爸他来找过你,骗了你很多钱,他不是去做生意,他把那些钱全都……拿去赌了,你应该已经从警局知道了?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是我没有管好他。”他看向她的眼神有几分难以察觉的脆弱、小心翼翼,“那些钱我也一定会还的,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你要我怎么赎罪都可以,但……” 他的语气低微下来,被江风吹到耳边,仿若呢喃的祈求:“你能不能别不理我?” 程晞怔住,看着他在她面前低声下气、卑微脆弱道歉的样子,她感觉心像是被揉成了一团,柔软又酸涩。 看着平日里仿佛坚不可摧沉默寡言的少年这样卑微祈求,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担心有多可笑,像是小人之心。 她怎么会担心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