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他的是一声枪响。 和胸口破出一个空洞、满身鲜血的苏格兰。 扫墓的人变成了两个。 再后来。 成了一个。 降谷零开始习惯一个人。 …… 开始下暴雨了,知花裕树又下意识抱头。 等等,这个场景是不是似曾相识? “降谷警官,迟到了啊。” “zero,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今年是你来得最晚啊。” 又是你们几个啊! 知花裕树反应过来自己还处在波本的梦里,看样子是循环梦。 波本大概还没睡醒。 应该要等他睡醒了自己才能和他一起出去。 知花裕树又一次和波本一起经历了萩、松田、苏格兰、伊达警官(现在他知道他的名字了)的死亡。 然后是第三次。 第四次。 他受波本情绪的影响越来越大,第四次的最后几乎完全代入了降谷零的身份,一个人扫四个坟,不对,其中一个没有坟,还有两个是空坟,其实只有一个坟。 哈哈,真好笑,四个人只能凑出一个坟。 心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知花裕树看过很多陷入梦境无法逃脱的电影,他觉得目前的状况很不妙。 他得做点什么。 随着梦境的不断循环,知花裕树的身体逐渐无法再透明化。 在梦境初始的雨中,他便开始逐渐感受到世界的真实。 这更不妙了。 知花裕树记得道具的提醒。 使用者要时刻谨记:你在梦中,不在现实。 知花裕树试着叫醒波本。 第五次循环的一开始,他就迎着大雨跑到波本面前,一张嘴雨水都像是会流进嘴巴里。 “波本,日上三竿了,你该起床了。” 金发男人看到他后愣住了,下意识把伞递到他头顶,遮住连绵的雨,半晌,喃喃:“你不生我气了吗?” 知花裕树一看波本还记得他,感觉有戏,能屈能伸地说:“不生气,不生气,和气才能生财。” “骗人。”波本不相信他,在没有必要的地方忽然大脑清晰起来,“你很久都不肯理我,不管我怎么发消息都不愿意回。” “你一定,很讨厌我了。”他轻声说。 知花裕树硬着头皮狡辩:“没有的事,你不要乱想。” 两人对话的时候,瓢泼大雨将墓园和墓碑都隐去了,整个梦境就像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种堪称诡异的场景反倒让知花裕树感觉到几分安心。 起码说明这个梦还是有很不真实的一面。 波本微微垂着眼眸,眼尾微微泛出红痕,“花,不要骗我。我知道,我迟早有一天会把你也弄丢。” 知花裕树惊恐脸:“你不要瞎说啊!我不要当下一个死者!” 谁知道在梦里死了还能不能在现实复活啊!! 不可以这样虐待死人呀! 波本转身朝向雨里走去,他把伞留给了知花裕树,一个人走入大雨,身上转眼间就被雨水浸没了。 周身如同汪洋大海,知花裕树开始担心波本会被溺死。 …… 大部分和梦境有关的电影和理论都认为只要给人足够的刺激,人就会惊醒。 比如大部分人都会在梦到即将坠崖时醒来。 w?a?n?g?阯?发?B?u?Y?e????????????n????????5???????? 现在没有悬崖能让知花裕树把波本推下去,他得想别的办法。 第六次循环梦。 知花裕树忽然跳出,冲到波本的伞下,劈手夺过伞柄,合拢,狠狠朝着波本的胸口打去。 疼痛也是刺激的一部分。 他没有用全力,但也足够凶狠。 波本被打得一个踉跄,后退两步,半跪在水坑里,抬眸对上他的目光,两人身上都湿透了。 “你要杀了我吗?”波本抬起一只手按住被打的地方,吐出一口血。 在他的视角,世界更加混乱。 此刻的他看不到雨,只是觉得身体潮湿而阴郁。 知花裕树要杀了他。出于想象,那张漂亮的脸理所当然在他的视角里变得冷漠,居高临下的目光轻蔑而嘲讽。 ——好恶心。 谁准你喜欢我的? “我现在还不能死。”降谷零喃喃。 至少要为松田和萩原报仇,至少……要实现他和景共同的梦想。 然后就可以把这条性命交给花。 他好累。 不行。 “我不能死在你手上。” 降谷零无法再注视着心上人嘲讽的目光,胸口处尖锐的痛感像一根根针不断游过血管刺向神经,口腔里弥漫着血腥气。 ——我不能再让你的手变脏了。 知花裕树自然不知道自己在降谷零的想象中变成了什么模样,他观察着周围。 似乎确实是有效果的,天空传来剧烈的雷鸣,大地在震颤,雨幕倾斜摇摆。 但似乎仍是不够。 知花裕树觉得还需要再加点刺激。 “你要杀了我吗?” 他看向这么问的波本,不,此刻在他面前这个人应该更接近于降谷零。 没有波本身上的危险感,干净又柔软的,像是永远能够对他交付信任。 也许杀了他确实算一种足够的刺激。 但知花裕树伸手将金发男人拉起来,两人的高度差瞬间颠倒。 知花裕树微微仰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降谷零。 “你想得到我,对吧。” 这不是一个问句。 对方颤动躲避的目光却是最好的答案。 “对……对不起。”降谷零以为这是来自知花裕树新一轮的质问与审判。 而知花裕树拽着他的衣领,狠狠下拉,迫使他低了一点身子,继而仰着脑袋吻上他的唇瓣。 唔,好重的血腥味。 降谷零瞳孔微微放大。 雨珠沉甸甸地砸在身上,狂风肆虐,雷声轰鸣。 知花裕树感觉自己又出现了那种被拉进降谷零身体里的症状,他能感受到来自降谷零的情绪。 那些浓烈到要撕破胸腔的情绪。 世界在崩塌。 倾盆的雨如同大海。 降谷零在混乱中感觉到只有怀里的人才是唯一的真实,是他唯一的锚。 他开始意识到这是梦。 这确实是梦。 只有在梦中心上人才会这样吻自己。 既然是梦,是不是自己也可以……稍微放肆一点? 他将手放在知花裕树的腰间,湿漉漉的衣服让两人贴得几乎没有缝隙。 刚要分离的唇瓣又被拉回,紧密相贴,牙齿嗑到舌头,分不清黏腻的水声是雨还是别的。 知花裕树能听到降谷零的心跳。 也能感受他的想法。 现在,知花裕树觉得快要被溺死的人变成了自己。 真讨厌,这个人这种时候都在想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