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待采薇可是不同,亲表妹兼之伺候十年的情分,还是给他姨娘送了终的,你要再不起劲儿,等将来采薇收房,你还有什么日子可过?做妾的,要没个子女,也没宠爱,还有什么活路?” 她把自己说红了眼,又立刻咽下去了,端盏子喝了一口道: “听说六爷从不叫你近身伺候,你自个儿倒是想想法子,总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姜清杳明白了谢姨娘的来意。 看来沈观仍旧潜心读书,叫她没了耐性。见姜清杳不做答,谢姨娘转了话头: “你现今在六爷房里,太太可是不好置喙的。你若不得宠,六爷不肯为你多说只言片语,你姜家就是万贯家财也没用。” 这话掐了姜清杳七寸,姜家得不到沈家相助,她就是姜家的弃子。姜家弃了她,她在沈家也将寸步难行。沈观说不说话还真不紧要,但孟夫人却是个能左右沈尚书的人,得罪不起。 姜清杳嗫喏道: “六爷苦心读书,明年就会试了。” 谢姨娘看她这样,就知说的话管用了。这要不是快会试了,也不必如此,但她只道: “书也不能死读,你瞧二爷,该读书的时候读书,该歇的时候得歇,这乡试才能考了亚元。六爷这么死读,吊着底儿才算考过了。太太就是怕六爷还这么着敖坏了身子,又考不好,才叫你来伺候。可你倒好,只顾着自个儿轻省。” 姜清杳抿着嘴唇垂头不语,谢姨娘叹气: “老爷太太都盼着二爷和六爷都中了,这可是满盛京难寻的佳话!老爷太太一高兴,你姜家的事还不好说?等姜家做了皇商,你又怎么可能只是个妾?” 谢姨娘的鬼话,姜清杳一个字儿也不信,但也只能道: “我记下了。” “记下有什么用?” 谢姨娘从袖中抽了本书放在她跟前,姜清杳扫一眼,惊恐的移开眼,脸颊一直红到耳朵根儿。 “羞什么?都进了六爷的房,做了六爷的女人,这种事早该经了。” 谢姨娘慢慢起身,点了点那本避火图: “好好学学,让六爷身心舒泰,才能读好书,明年高中。” 姜清杳要起来送她,她按住姜清杳: “好好儿学,你让太太高兴了,比什么都强。” 姜清杳被按下去了。 谢姨娘走后,姜清杳就把避火图挥到一边烦闷道: “怄了这么好些天,自个儿再往前凑,怪没意思的。” 冬儿在旁忍笑,她不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是二人怄气了。 姜清杳却想怎么能搪塞过孟夫人,与沈观也不能就这么一直怄下去。想他几次在沈昶跟前护着自己,那回在去书房的小道上,甚至于沈昶动了手,不由心软下来。转念又想那日他的神情他说的话,什么叫采薇不是生事的人?合着都是她生的事? 这一下又恼起来,把帕子绞来绞去,好似那是沈观,让她磋磨着解气。 想了两日也没个结果,倒是快中秋了,那日沈观必然休沐,姜家也肯定借机给沈家送节礼,倒是个时机,顺其自然的下了这个台阶儿。 这口气,也只能忍了。 但这日夜里,忽然就狂风大作雷霆雨注。 东厢窗子吹的梆梆作响,姜清杳是睡不着了。才坐起来,就觉着屋里闷热的很,可风太大了,又不敢开窗。她躺着听风雨声,却是渐渐觉着屋里凉快下来,临近清早,甚至觉着几分冷意。 院子里轻微声响,姜清杳将窗户推了缝隙,一股冷风钻进来,她打了个激灵。 秋季一场雨一场寒,到现在还没停的大雨,不但解了初秋的燥热,还叫这天迅速冷下来。她扫一眼檐下正撑伞的沈观,还是那身夏天的衣裳,走入雨中。 “六爷!” 姜清杳叫了声,沈观看过来。 “天凉,添件衣裳再走。” 但沈观脚步匆匆就走了。 姜清杳哆嗦着关了窗子,等起床出门,才意识到今日的冷,可与她想的还不一样。 晌午阿瓜匆匆回来,翻找了一身衣裳带走。将要黄昏时,姜清杳就在檐下煮了姜茶。 没一会儿阿瓜焦急的声音传来,一叠声叫着采薇,可采薇这会儿还没过来。姜清杳站在檐下就见沈观脚步匆匆进来,身上的衣裳湿了大半。走到一半,他忽踉跄了一下。 “爷!” 阿瓜惊叫,偏抱着书匣,姜清杳下意识过去扶,可还没走到跟前,他又站稳了,姜清杳便停在半路。才要转身回去,沈观忽又倒下了,不偏不倚,正对着姜清杳。 姜清杳吓一跳,虽奋力扶着,可哪撑得住?连退几步,直到沈观伸手抵在墙上,才总算缓住身形。二人之间,倒成了将姜清杳困囿于沈观身前的局势。 姜清杳又不争气的心慌了,惴惴抬眼,看沈观紧蹙眉头闭着眼,可见是头晕。阿瓜慌将书匣扔进冬儿怀里,就与姜清杳合力将沈观送进正屋。三人忙碌,谁也没看见院门处沉着脸的采薇。 方才沈观那般逼近,姜清杳现在还慌张不已,心想这台阶儿来的,也太迅猛了些。将沈观安置后,看他身上湿透了的衣裳,姜清杳问阿瓜: “不是打着伞?爷什么湿成这样?” “要不是二爷……” “阿瓜。” 沈观虚弱的阻止阿瓜,姜清杳探手试了下额头,果然已滚烫的烧了起来。 “还是去禀报太太,趁着天还没黑,快请个郎中来。” “不用,叫阿瓜出去请就是了。” 阿瓜去开柜子,摸了半晌脸色难看,姜清杳见状从荷包摸出一两银子递过去。阿瓜踟蹰着,到底还是接了银子跑出去。 但阿瓜跑了,姜清杳扭头就发愁。沈观这一身湿衣裳谁给换?总不能叫他还穿着,那可就病的越发厉害了。 “爷,您换个衣裳?” “你先下去吧。” 沈观这声音听起来就不叫人放心,但姜清杳还是出去了。她才出正屋,采薇与她错身而过的进去,但没片刻也出来了。姜清杳在檐下盛着姜茶,看采薇站在正屋门外。 屋里响起咳嗽声,采薇转头进屋,沈观已自己换过衣裳,只穿着一身中衣,衬着脸色越发的不好。姜清杳送姜茶进去,才要让沈观喝,采薇忽然拦道: “还是郎中来看了再说吧。” 背着沈观,她语调柔软,眼底却显然的不信任,仿佛姜清杳在姜茶里下了毒。 今日骤寒,沈观是受凉,及时喝些姜茶逼出寒气,是会好的快些。采薇当着沈观的面儿就敢耍这种挑是非的把戏,姜清杳抬手,一盏姜茶自己就喝下去了。 采薇诧异,姜清杳扬声唤冬儿,冬儿将红泥小砂锅端进来,里头还有两盏姜茶。她重新倒了,越过采薇: “爷,我煮了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