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晚间,周傅轩和祝婉都回了家,在重生的第十个小时,周酌远终于见到了记忆中早已面目模糊的父母。 这十个小时里面,他没有接到任何一个电话、任何一条信息,周酌意给他事情办得很好,就连老师也没有询问他缺席考试的原因。 就好像他整个人,都是可有可无的。 在餐桌上,周傅轩好似才发现他的存在,皱着眉头问道:“听小意说你今天不舒服,学校都没有去?” 周酌远抬了抬眼,心中不可避免地感觉到窒息,他有点害怕周傅轩。 从前是不怕的,但是在周酌意死后,他被周傅轩拿着高尔夫球杆毒打了一顿,就怕了。 “有点发烧。”他低着头,说出自己方才准备好的理由。 祝婉连忙问道:“怎么不告诉我们,叫医生来看过了吗?” “没有,我睡了一觉,现在已经好了。”周酌远无意识地戳着米饭,他好像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镇定,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其实并没有,听见祝婉的声音,他就不可抑制地想到那一天,祝婉满怀恨意地对着皮开肉绽的自己说:“当初就不该把你认回来。” 于是他终于意识到,他没有自己的父母,从来都没有。 第3章 还好祝婉和周傅轩向来不会注意到周酌远的异常,他定了定神,说道:“我想从明天开始住校。” 下午周酌远思考了很久,如果继续和周酌意住在一个屋檐下,难保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让他再次产生“残害主角”的冲动,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不想被抹杀。 况且,他也不想再和周家人住在一起,这里不是他的家。 祝婉有些为难:“为什么突然想要住校了?学校不比家里,你会不习惯的。” “太远了,路上要花很长的时间。” “那我们在学校附近买套公寓吧,再找两个阿姨照顾你。” 周酌远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倒也不是觉得花他们的钱伤害了自尊,而是想到住在外面就必然要与许多人产生牵扯,还有一个周酌意时不时地想感化一下他,就觉得分外厌烦。 他从前脾气差,得罪过不少人,住在学校至少能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我想要住校,初中我都能住校,现在有什么不能?” 他又提到了初中,每当遇到什么争执的时候,他总要去翻旧账让别人觉得愧疚。 周傅轩很看不惯周酌远这个习惯,或者说周酌远身上就没有什么他看得惯的。 斤斤计较,一点也不像周家的孩子。 周傅轩放下筷子:“非要住校做什么?都说了给你买一套房子,你一定要去宿舍跟三个人挤?” 周酌远最后拿出了杀手锏,他说:“如果不住校,就让妈过去陪我。” 他是自己考上的重点高中,离周家很远,而周酌意是安排的离家近的私立贵族中学,学校附近就是著名三甲医院,还有一家专治心脑血管疾病的私立医院,徐医生就是从这家医院请来的。只不过就算在这样的多重保障下,也没能救回来周酌意罢了。 祝婉若是不放心周酌意,便不会去陪他,若是答应去陪他,他也不是不能住外面。 虽然祝婉最后不要他了,但是周酌远可以理解,她向来心软,与周酌意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如果这一次祝婉能够答应这个要求,周酌远可以不计较她说的那句绝情的话。 说起来,祝婉的工作地反而是离他学校更近一些。 “可是小意他身体不好,妈妈需要照顾他。酌远,我知道,你……”思绪未落,祝婉的声音就响起了。 后面她说了什么,周酌远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算了。 就这样吧。 第二天傍晚,周酌远就搬进了他们班级还空着床位的一间宿舍,舍友还在上晚自习,只有他一个人在整理床铺。 他们学校住宿条件还算不错,四个人上下铺,床对面是桌子,独立卫浴,分给他的床位还正好是下铺,对于没有睡过上铺的周酌远来说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 也不知道是这两天情绪起伏太大,还是今天收拾东西太累,他起身的时候感觉头有点疼,于是早早洗漱睡下了。 没睡多久,周酌远便被一阵嘈杂声吵醒,是舍友,他们进了寝室才发现有人在睡觉,离他最近的同学立刻表达了歉意:“不好意思,我们尽量小声,你接着睡吧。” 声音很温和,周酌远放松下来,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带着些鼻音,他想自己可能是有点发烧,可是好困,好累,身体一点也不想动。 睡一觉就好了。 正准备放纵自己陷入梦中的周酌远额头忽然一凉。 “好烫!关琦,你过来试试,是不是我手太冰了。”刚才那个温和的声音这样说。 关琦两个字瞬间将周酌远从睡意中拉醒,他睁开眼,果然看到自己曾经的好友靠过来取代了刚才那个人的位置,并向他伸出手。 周酌远条件反射地挥开了,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关琦一怔。 他并没有愣神多久,一边按住周酌远的胳膊,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探他的体温:“怎么烧成这样?我送你去校医院。” 他这样说着,快速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裹住周酌远,就想要抱他下床。 “别碰我!”周酌远被他的举动搞得不太高兴,挣扎了两下,实在是没什么力气,脾气顿时上来了,“滚!我不去!” “怎么了?”关琦停下动作,一脸莫名其妙,“好好的冲我撒什么气?” 似乎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有点凶,他又连忙补救:“好了,大少爷,不要讳疾忌医。” 关琦是他曾经唯一的好友。 是曾经,在知道周酌意被他害死以后,就不是了。 周酌远不知想到什么,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再次挥开关琦伸过来的手,冷着脸一字一顿道:“别碰我!我自己去,不需要你送。” 可是他双颊上染着不正常的潮红,给自己穿衣服的时候双手打着颤,一颗纽扣半天都没有扣进去。 关琦瞧着他这副模样,一点气都生不出来,只能无奈道:“我怎么惹到你了?吃炸药了?” 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刚才那道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送你去吧。” 周酌远这才想起来,说话的舍友是他们的班长贺清澜,他对这个班长印象不深,只记得他在学校很受欢迎,小说里面也没有提及他的存在。 终于放弃和自己的纽扣做斗争,周酌远扶住伸到自己面前的胳膊,外面的校服凉凉的很舒服,他将脑袋也抵了上去:“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