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发生的事情,周酌远有些记不清晰了,等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空气中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他好像睡了很久,稍稍转过头,看见贺清澜正坐在椅子上,用手臂支着头小憩,清晨的阳光落到他的脸上,泛着些微的暖意。 似乎察觉到什么,贺清澜睁开眼,与他的目光撞个正着。 很漂亮的一双眼睛,瞳色比常人要淡一些。 眼睛的主人笑着问:“好一点了吗?要不要喝水?” 周酌远“嗯”了一声,听起来还有几分虚弱。 贺清澜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起来,在他后背垫好枕头,然后走到桌边倒水,调水温的时候忍不住感慨道:“今天的周酌远同学很配合呢。” 他顿时羞恼起来,只是对着照顾自己一晚上的陌生同学又不好意思说什么。 插好吸管,贺清澜坐到床边,瞧见他的神色发现他有点不高兴,急忙解释:“对不起,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周酌远勉强接受了他的道歉,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水,清了清嗓子,道:“谢谢你,我再休息一会,你可以回去了。” 贺清澜放下杯子,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递给他一支体温计:“先测量一下.体温吧。昨天夜里吊了一瓶水,但是效果不是特别好,今天早上又烧起来了,这瓶刚刚挂上,按照医生的意思,你应该不是要休息一会,而是休息一整天。” 周酌远听话地接过来放到腋下夹住。 知道贺清澜真的照顾自己一夜,他有些愧疚:“对不起,浪费你这么长时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可以照料好自己,你抓紧时间回去吧。” 贺清澜轻轻笑了笑:“没关系,我跟老师请过假了,早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W?a?n?g?阯?f?a?b?u?Y?e?ǐ????ù?????n??????????????c?o?? 于是周酌远的思路又被岔开,他认真想了一下,回答道:“皮蛋瘦肉粥。” 贺清澜走后没多久,他取出温度计,烧果然退了。 这几年他的体质确实不算很好,感冒发烧如同家常便饭,只是像昨晚那样病得突然又来势凶猛的情况,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否则他早就一个人死在家里了。难道说这个系统,不仅仅是把他的身体变成二十三岁时的状态,还加重了不健康程度吗? 【这就是你的身体,请停止恶意揣测】 脑海里出现熟悉的令人心悸的警告,周酌远愤怒地躺下,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表达自己的不服气,他又愤怒地用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 关琦拎着粥和包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他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被子,忍俊不禁:“你还是小孩子吗?快起来吃早饭。” 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周酌远的反应,他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然后很用力地坐到床边。 周酌远怀疑床都要被坐塌了。 关琦质问道:“你到底在赌什么气?这两天怎么了?老师说你身体不舒服,怎么病还没好就来学校?” 周酌远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不关你事。” 关琦深吸了几口气,挤出笑脸问:“怎么不关我事?我们不是朋友吗?大少爷,我最近好像没有惹你吧?” 周酌远一把拉开被子坐起,阴阳怪气道:“我这种尖酸刻薄、自私善妒的小人,怎么配当您的朋友。您可真是个同情心泛滥的大善人,忍着恶心跟天天犯病的人交好委屈坏了吧?” 听到这话,关琦慌乱了一瞬,随即追问道:“是谁跟你说的?我怎么会这么想你?” 周酌远看着他的表情,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还以为关琦的厌恶只是放在心里,明面上他们还是最……至少是好朋友,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在背后和人嚼过自己的口舌吗?那些人里面有谁?嘲讽过他的?和他有过冲突的?被他指着鼻子骂过的? 不喜欢他的人太多了,他早就忘记曾经得罪过哪些人,又被哪些人厌憎过,但是不管这些人是谁,听到关琦这么嫌弃自己,一定很痛快吧,一定觉得他就像小丑一样,被关琦耍得团团转。 他就像小丑一样。 第4章 五年前,周酌意被送往医院抢救的第二天,所有人都在医院陪着,周酌远就自己打车上了学。 他不在意周酌意怎么样,周酌意偷走自己的人生,就是真的死了他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他喜怒无常、自私冷血、造恶不悛,所以走到哪里都不被喜欢是应该的。 在学校也一样,他没什么朋友,只有关琦总是莫名其妙地凑过来,自说自话地占据他全部的空闲时间。 周酌远一开始不讨厌这种感觉,便随他去了,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刻起,他再一次自作多情,把关琦划入了朋友的范畴。 平时中午他都会回家吃饭,在路上睡一会算作午休,但是现在周酌意出了事,估计家里不会有人,就没有回去,和关琦一起去了学校食堂。 关琦一坐下来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太阳从西边出来啦!大少爷居然在学校吃饭,尝尝我点的牛骨虾,虽然比不上你家厨师,但还是可圈可点的。你今天脸色看起来好差,又没吃早饭吗?总是不吃早饭可不行,从明天开始我继续给你带……” 周酌远一边听他唠叨,一边低头认真地吃着饭,手机铃声却在此刻突兀地响起。 是周傅轩。 他手指划了几次,都没有划到通话键,等电话自动挂断后,才后知后觉地重拨回去。 周傅轩像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敢打回来,愣了一下,然后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几乎用上毕生所学的恶毒词汇,要把他骂死在这通电话里一样。 关琦本来住了口,见他脸色越来越苍白,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周酌远似乎没有听见,他低着头,略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 “没事吧?发生什么了?”关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了,他突然产生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是小意出了什么事吗?” 周酌远依旧没有理他。 过了一会儿,周酌远低低地笑了:“对,我是畜生,是杀人犯,该被千刀万剐,可是怎么办呢?死的不是我,是你们的宝贝。” “玩了这么久过家家的游戏,终于装不下去了?是不是很后悔把我认回来?” “看来阎王觉得我命不该绝,好可惜,怎么办?你要替天行道,杀了我给你儿子报仇吗?行啊,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一起下地狱。” 他“啪”地一声挂断电话,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吃起了饭。 关琦彻底坐不住了,他走到周酌远旁边,用力按住他的肩膀,惊慌失措道:“怎么回事?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谁死了?什么报仇?你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