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同情他,想要弥补他。 他活了两世,生理年龄心理年龄都早已成年,却好像从来没有真正长大,被困在歇斯底里的那一天,所以耿耿于怀,活不成,死不掉,放不下。 那就,给自己补过一个成人礼吧。 为周酌远也好,为周酌意也好,假装他们是真正的双胞胎兄弟,忘记所有的忽视与不公,在家人的祝福中度过这一天,欺骗林远已经得到渴求多年的家人的爱。 然后周酌远将真正长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主角的幸福生活十全九美,周酌远的旅程无悔无憾。 周酌礼下车以后,周酌远倒了两片药出来,干吞进腹中。 心跳逐渐恢复正常,他和周酌礼并排走在一起,到了门口,周酌礼停住脚步,温柔地对他笑:“你来开门。” 周酌远没有推辞,礼炮声伴随着门的移动“噼里啪啦”响起一片,他穿过五颜六色的纸片,走到周酌意面前,学着周酌礼刚才的笑容,他现在是周酌礼,是周酌意,唯独不是周酌远。 他说:“小意,生日快乐。” 这一天,周酌意的心脏病没有发作,是他十几年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晚上睡觉前,周酌远又吞了两片药,这样吃是不对的,可能会让他产生耐药性,但他的心跳太快了,他害怕会猝死。 这是最后一次,他想,这次过后,再也不乱吃药,再也不隐瞒裴鹤。 药物的作用立竿见影,周酌远很快陷入昏睡。 他做了很多梦。 小时候江月仪对他时好时坏,身体孱弱的女人在两次背叛以后精神上出现些许问题,只是她太爱林博旭,本能让她面对林博旭永远慈爱温柔,面对周酌远时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刻薄。 她说周酌远不配和林博旭用一样的东西,然而每天该给的零花钱一分都不会少;她在林德才打周酌远时面露痛快,事后又给周酌远上药,抱着他哭喊可怜的小远;她跟林德才撒泼吵架要他给周酌远打疫苗,打完疫苗后又恨恨地骂周酌远净会花钱,不如喂狗。 周酌远恨他们,他走得决绝,那个时候别说是周家,就算是一只流浪狗跑来汪汪叫周酌远是它的孩子,他也会跟着走。 但是在这样的夜晚,他竟然又梦到从前。 梦里他还是林远,红肿的手心痛得厉害,他缩在自己的小床上,江月仪的眼泪落下来是凉的,缓解一点手心的疼痛。 他害怕得直发抖,嘴里还要犟:“我没错,你们偏心……” 江月仪似乎听不见他讲话,自顾自地给他涂抹药膏,念叨着:“小远乖,不怕痛……” 涂完以后,她拍着周酌远的后背,唱着儿歌哄他睡觉。 周酌远的抽泣在儿歌声中愈加委屈:“妈妈偏心,我恨妈妈……” 这就是周酌远前十五年人生,一点点的爱和很多很多的恨。 很长的一段儿歌,唱完以后,周酌远已经十五岁,他当着两家人的面,看也不看江月仪和林德才一眼,说要回到自己真正的家。 面前突然出现一根绳子,十五岁的周酌远低下头,剪断其中一大截。 他一下子坐在去往周家的车上,祝婉耐心地对他说:“你的弟弟小意一出生就患有心脏病,受不得刺激,妈妈担心他知道真相以后病情可能会加重,所以酌远,你受点委屈,我们一起告诉他你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好不好?” 周酌远发了一会儿呆,他望向祝婉,之前他是不情不愿地答应的,祝婉哄了他好一会儿。 他嘴巴张了张,听见自己说出和之前不一样的回答:“不好。” 祝婉的表情变得模糊,但是声音很清晰:“当初就不该把你认回来。” 眼前的场景转变为客厅,客厅格格不入的书桌上还摆着他的橡皮和笔记。 周酌远晃了晃神,还没有从祝婉绝情的话中恢复,就听见周酌礼冷笑:“你在自作多情什么?这个桌子是我给小意安装的,你沾了小意的光还要欺负小意,没见过脸皮像你这么厚的。” 这次周酌远及时反应过来:“抠门的脑残!” 他想要冲上去打人,客厅又转变为周酌远的卧室,他的日历被人撕烂扔在地上。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布?页?不?是????????????n????〇???????????o???则?为?屾?寨?佔?点 周傅轩声音暴怒:“像你这样的人学出来也是败类,读越多书给社会带来的危害越大!” 他的拳头被周傅轩抓住,然后整个人被摔到床边,和他破破烂烂的日历一起。 真正的家也没有人爱他,十八岁的周酌远失望透顶,狼狈地爬起来,推开他们所有人往前走,再次遇到那股绳子,又毫不犹豫地剪断其中一大截。 二十三岁,吴姨去世,绳子剩下的长度不多了,周酌远不想剪,可是绳子自己断掉一截。 还是二十三岁,贺清澜对他说不喜欢,周酌远愤怒地又剪掉一截。 那么短,那么细一条绳子,周酌远好嫌弃,他都不想要了,正当他想把绳子全部扔掉的时候,绳子似乎意识到什么,慢慢悠悠地开始生长,不是绳子,是白细胞,是蛔虫。 周酌远被自己毫无逻辑的比喻逗笑,定睛一看,还是绳子,不过有两条,转着圈拧成一股,又长又漂亮。 裴鹤在绳子的另一头对他喊:“小远,过来娶我。” 天光大亮。 两日后,医院通知周家有心脏和周酌意配型成功,需要尽快准备手术。 第79章 进手术室之前, 周酌意给周酌远打来一通电话,被他挂断了。 他不再伤害周酌意,周酌意成功等到那颗心脏, 已经满足系统和这本虐恋小说读者的要求,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再为难他。 下午倒数第二堂课结束后,周酌礼给他发来消息,说周酌意的手术很顺利, 但是人还没醒。 这条消息周酌远同样没有回复。 不知道周酌礼是因为太忙碌,还是因为周酌意手术顺利心情太好,他并未指责周酌远的冷漠。 晚饭时, 周酌礼高兴得嘴角都放不下来, 他计划着等他们高考完要带他们去哪里哪里旅行, 说爸妈都准备加班加点把要紧的事情处理掉, 到时候他们一家人一起…… “我不会去。” 周酌礼整个人僵住:“什么?” 周酌远低头喝了口汤,然后继续泼他的冷水:“我有自己的安排, 你们去就好。” 周酌礼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着急:“时间还没定, 我们可以根据你的时间调整……” 周酌远表情平淡:“什么时间我都不会去。” 周酌礼哑然,没再试图劝下去,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依不挠, 周酌远只会说出更加难听的话。 为什么呢?明明前两天的成人礼上,周酌远态度是那么和顺,他还对周酌意笑,吹蜡烛前说谢谢你们,甚至在周酌意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