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凛眉,一想方才她与大夫的所道,迟疑问道:“真打算放此人离京?” “当然不会如此便宜了他,”她淡然回道,云淡风轻地便将那人的性命丢于他手中,“此后交由大人处置,大人的手段我是知晓在心的。” 第90章 留如此黑心之人在世,只会让别处村落再受困苦,她虽不愿管这闲事,可此人让大人经受了病痛折磨,她便要让其付出该有的代价。 他闻此话唇角微扬,心头的疑惑霎时一散,就知她不会好心相救,故作肃然道:“夫人这般狠心,不怕赵大夫变成厉鬼来寻仇?” 虽看似柔婉弱不禁风,却是将爱恨计较得颇多,他欲得的诰命夫人,理应这般聪慧冷心,理应是深藏不露的。 身旁的男子问出之言是有几许道理,温玉仪佯装镇定凝思,似想不出他法,怅然一叹:“那我只好与他道,我已是替他向大人求情了上百回,是楚大人不恕罪,我也是无可奈何。” “这坏事是让我做尽了,夫人的心才是最狠的……” 他前思后想,总觉自己莫名成了被这娇姝利用之人,可再细思,她是为他谋权大业成其事,便又无怨了。 天下人皆传,摄政王楚扶晏心狠手辣,惨无人道,既已决意谋逆篡位,大人将这恶鬼之名坐实有何不可…… 她轻撇樱唇,恃宠而骄般仗大人之威继续道:“大人本就惹了仇怨无数,再添一人有何干系……” 身侧婉色偏扬着一股骄横之气,然这蛮横之息与常芸不相似,楚扶晏思索半刻,才思忖出了不同之处。 常芸的跋扈透于骨子,对于何人都是恣意妄为,而她,仅是敢偶尔待他如此。 他着实欢喜,将她忽揽入怀,微俯了身,饶有兴趣地问道:“夫人太过颖慧,此番笼络高培阔,扳倒项仲明,还医好了楚某的疫症……” “夫人要何赏赐?” 情不自禁忆起曾和大人在马车上的不堪之往,温玉仪倏然一红面颊,低眉顺眼而回:“朝权纷争我不懂,已竭力为大人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剩下的我帮不上忙……” “这些时日你遭受太多,往后安心在府宅养神便可……”他朝下望时,不经意望见她白皙玉肌上的几道擦痕,许是近日奔波过多,不留神蹭了着,他顿觉心疼。 “待我夺回原先之势,王府上下皆归你管。” 温玉仪讶然,忽感自己是真切受到了大人的宠幸。他日若真有这权势,她便再不必惶惶度日,可仰仗大人之势而安。 可常年在深闺中习得的尽是书画琴棋,不会打理偌大的王府,念于此,她蓦然担忧。 杏眸微垂而下,她无意轻咬唇瓣,了然般点了点头:“那……那我该多学习些打点府务的学问,以免给大人丢了颜面。” “夫人平日可去学打理之道……”楚扶晏见她似犯了难,眸色渐柔,不着痕迹地改了话,“学不会也不打紧。” 刚下此令,大人又将那命令撤回,她空茫地抬目,正经道:“若要打点王府,掌管内务是定要学会的,怎能说不打紧……” “夫人将楚某服侍好即可。” 想着日后夜夜有她伺候,他便欣喜若狂,难掩清眉间的喜色。 瞧怀中美色怔然,他扬着唇,欢喜更甚了些。 那床笫之欢,定当仍是要讲究个心甘情愿,他从不做粗鄙逼迫之举,又正经添上一言:“当然,夫人若不愿,楚某不强迫。” 再说下去,她可真要羞臊地寻一地缝钻去,大人果真是被贪欲迷了心窍,温玉仪随然敷衍,无措地避开目光。 怀内的清丽娇女太是可欺,楚扶晏隐忍着忽涌而起的罪恶之念,与她缓缓道起了后续之策。 恰巧林中无人,唯有一马夫能听着几言,他敛着清冽之嗓,极为庄肃道:“这一年光景,我私攒了火器与兵马,其中火药三十万斤,火炮二百门,以及十万余兵将。” “此般仍不可与朝廷相抗,”他深知此理,却仍是成竹在胸,遂心应手地冷冷轻笑,“可若有高培阔助上一力,加之项太尉德行败坏,失尽民心,兵权落回李杸手中,再令屺辽折损其过半兵力……” “胜负便难以预料了。” 一袭阴寒随话语拂掠而过,他眸中凝起笃定之意,欲让这江山都要轻颤上些许。 静默观望着旁侧这凛然身姿,谈及谋略时,神采极是英拔,仿佛将山河日月都要收揽入怀。 她听得仔细,想学上些权谋之道,改日可与大人共商些微国事。 温玉仪听罢略为不解,筹集诸多兵马,究竟安于何地才能这般神鬼不知,况且,如何才能折损李杸过半的兵力。 “如此兵力,上京应无地 可容纳。即便是城郊,也绝不会让人无所察觉。” “故而,我将兵马藏在了晟陵北郊,与他国君王同谘合谋。”他安然自若,将通敌之举道得心安理得。 这便是大人所说的,折损兵力之法…… 她瞬间明了,为何为了区区一舆图,大人亲自前往晟陵面见他国君王。 楚大人是早已有意与晟陵皇帝联手共谋,一举击溃李杸之势。 而晟陵位于万晋边境,凭借缔盟之约,因晟陵相助,万晋的守城之将便早就撤了大半。 倘若屺辽攻城,晟陵出人意料地撤去驻防将士,万晋绝对料不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自会损失惨重,再经不起接二连三的攻势。 然毕竟是与他国密谋攻下内患,温玉仪顾虑重重,良晌低语:“大人里通外国,离经叛道,恐会被后人诟病。” 他云淡风轻地展了展衣袖,像是见惯了尔虞我诈的卑劣行径,眼下唯对她放心不下。 “自古成王败寇,欲得之物,楚某便是要使尽手段而得,你若惧怕,就且避至香坊。” “待大局落定,我来接你。” 眸前的清影所言在理,这世上哪有善恶之分,江山万里皆是听皇命而为。 既跟随于大人身边,她尽心服侍即可,莫再多虑徒添烦忧。 夺权之策大抵知了个遍,她轻转眸子,又作困惑道:“大人将这些告知我,就不怕我透露给旁人?” “夫人在京中已无挂牵,还有何人可告?”楚扶晏诧异蹙眉,已将这娇色视作最亲近之人,她如何能想着密告他人…… “自当是皇城使,”她眸含笑意,心生丝许取闹之意,想瞧大人作何反应,“将大人的谋策告送楼栩,大人便功亏一篑了。” 此举的确是逼他至绝路,若她和楼栩旧情尚在,就此私奔而逃…… 他便日暮穷途,溃以蚁穴。 楚扶晏拢眉沉思,甘拜下风般行上一揖,意在让她高抬贵手:“倘若此为夫人之意,楚某拱手认输。” 竟还真等到了大人哀然求饶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