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壶盏。 瞧主子挥袖示意,丫头忙吩咐起旁侧婢女去端酒,坐至她的一侧,随之心忧。 然而斟满清酒的玉壶被端上,主子再是一饮而尽,似乎想于今夜一醉方休,以解心头纷乱思绪。 主子的酒力剪雪是知晓的,若真想酩汀大醉,还需再添酒几坛。 可如此饮酒太过伤身,丫头回想起楚大人临走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定要将主子仔细照看,切记不可让她肆意而为。 “可还能再上几壶酒?” 摇晃起手中空壶,温玉仪眯眼一瞥身旁的衣香鬓影,神思微恍。 “主子不能再饮了……”剪雪轻巧夺过壶盏,不解般轻问,“主子可是在为楚大人醉酒?” 她闻语婉然一笑,将饮尽的空壶扔得远,心底翻涌不休的愁绪仍难排解:“我为大人有何可醉的,只是忽然想饮酒罢了……” 能让主子这般借酒浇愁的,当下也唯有楚大人的旦夕祸福。 丫头沉思片时,觉大人于朝堂之上向来神通广大,多次将动荡朝局转危为安,此次定也能安然无恙。 剪雪忽地灿笑,想让主子少些忧愁,斟字酌句地言道:“据奴婢所知,大人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莽撞行事的。主子别忘了,大人可是先帝最是器重的谋臣。” “大人早些年便有那般才干,现今又怎会被人轻易扳倒。” 尽力道得清晰,让她真切听进,丫头转眸差遣着女婢再端两盏酒来,以结束这与月对酌之饮。 “剪雪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她面颊泛起红霞之色,双目若为迷离,似有了些浅浅醉意,“我只需候于此地,不给他添乱便是……” 酒盏被轻盈呈了上,仿佛映月色入了酒里。 剪雪将其中一盏递前,而后举杯一敬:“奴婢敬主子最后一盏!” 温玉仪见势忙摇头,杏眸微阖着,轻指向丫头,又指了指自己,言说着不妥:“你都成东家了,怎还自称奴婢,还唤我主子……” “主子便一直是主子,这一世都不会变的。” 剪雪听着话语,心上一堵,忙跪地磕拜,实在不愿解了这主仆之系。 “跪着作甚,快些起来!”此景令她大惑未解,轻柔地扶起丫头,温玉仪回敬上此酒,目如流光,低声语着,“你们的喜酒我都未尝到,这杯就当作是了……” 剪雪展颜而笑,忆起主子初嫁王府的景致。 主子大婚当夜便被大人冷落,待再次成婚,定能得楚大人万般偏宠。 “主子的喜酒奴婢上回也未喝着,待下一回,可能喝上?” “那是自然……”她仰眸一望寂空皓月,虽有醉颜初显,思绪却异常冷静,“婚宴请帖我会一一遣人送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当空之月散落寂寥,几刻过后隐至薄云里似随世人一道而眠,皎皎月色柔和如纱,使得一方庭园更添朦胧微茫。 她就这般沉静地候了半月。 每日静默地待于云间香坊,一步也未曾踏出,她只怕大人来寻了,若瞧不见她,该是要心急。 可自他离别而去,她便再未听见楚大人的音讯。 一切就宛若云沉雁杳,似别鹤孤鸾再难相遇。 温玉仪默然数着时日,想来也该有些消息才是,万晋朝局怎能如此密不漏风,连一丝风吹草动声都不让她耳闻。 不知大人谋夺得如何了…… 无心再去帮着赫连岐打理香坊,其家父家母回于坊中,她也无心去拜见,仅是默不作声地待至一角的狭小偏院,成日以书写字画来消磨岁月。 直至一日午时,丫头唤她去膳堂用一回午膳,说着赫连岐听闻了丝许风声,她便理了素裳随行而前。 在膳桌边轻挥起水墨扇,依旧是副放浪形骸之态,赫连岐微低眉目,让二位美人凑近些,玄之又玄地道着:“今早开朝议事,朝堂上可是争长论短,吵得不可开交。你们猜,是为了何事争执?” “万晋失了摄政王,屺辽趁机派兵南下攻打,可陛下偏是撤去了驻守边境城池旁的将士,为屺辽让了一条道,让其直攻万晋上京而去。” 他打开折扇一遮面颜,忽感陛下的心太难猜测,正色再言:“此举悔了缔盟之约,怕是要将晟陵置于骑虎难下之地,几位老臣都劝着陛下三思。” “可陛下偏要悔那盟约,说那盟书是和楚大人签的,与傀儡皇帝有何干。” “你们说奇不奇怪,陛下竟只认楚扶晏执掌万晋朝权……”回想昔日缔盟时还曾见过李杸一眼,赫连岐悄然看向美人,好奇般轻声一问。 “那位万晋皇帝当真无能?” 剪雪倏然清嗓,将斟好茶的杯盏放至公子面前:“只能说,和楚大人一丝半点都不可比。” 楚大人虽是性子冷,可论才干与胆识,陛下本就比不得大人。 丫头思来想去,觉此话无咎,所说极是,让公子无需多想。 第92章 “那我可要对万晋皇帝再好好观察上一番……”赫连岐意味深长地轻眯双眸,蓦地抬眼一笑,得意万分地收扇一指自己。 “因撤兵这一举失了信,那皇帝来我朝讨要说法,陛下又指派了我前去招待。身为议和使,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因晟陵皇帝无端毁约,李杸竟亲自前来此地,欲与晟陵之帝对峙上几番。 想必李杸是被此举气昏了头,亦或是走投无路,已想不出解局之法。 樱唇微不可察地勾起,温玉仪抬袖饮上清茶,似瞧戏般想看看李杸会作何收场:“成此局面还敢来晟陵见驾……难怪被操纵多年无力还手……” “美人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一时听得云里雾里,赫连岐茫然瞥向丫头,困惑相问,“夫人听懂了吗?” 剪雪自也不明她所言,毕竟是关乎楚大人回朝夺权一事,公子身为晟陵人,知得越少越好:“反正公子尽量离那位万晋皇帝远些,以免无端受祸,殃及池鱼。” 皇命当前,不得再有耽搁,赫连岐朝二人恭敬行礼,欲行步退离膳堂:“明白,可我朝还需尽到待客之道,我先去筹备,暂且告辞。” 然公子说了诸多话语,却只字未提那人行踪。 她忙起身将之唤住,又不失礼地向他俯身而拜。 “敢问赫连公子,可有听闻楚大人的音讯?” 温玉仪容色平静,心下却是忐忑,而今她唯一挂念的,是那人的音信。 倘若失败,她远在温府的母亲便岌岌可危,这份担忧抛开情爱不谈,楚大人只是她谋划后路的途中赌的一盘棋。 她本是泰然自若,觉大人言明在香坊中静候便可,她便只需安静而候,不必再多虑旁的事。 可如今已过了半月有余,她听不着从京城传来的讯息,终有些乱了神,欲从他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