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已大乱。 温玉仪行步入了他暂居的雅间,小心翼翼地跟随其后,待房门阖紧,她才松下口气来。 终于无需再和大人端着礼数……外头的人可是个个盯得紧,而今的他是比曾时执掌朝堂之权还要威震四方,若在关键之际丢了大人的颜面,她怕是过意不去。 透过轩窗,恰巧能望见明月浮于城墙之上,她长叹一息,忽觉自己是上演了一场闹戏,无意间出尽了丑,良久低喃启唇。 “若知是这局面,我就不来了。” 哪知他回眸深沉而望,暗潮流淌于眸底寒潭,靠近了蛊惑道:“不碍事,其实离了夫人的第一日,我便想夫人想得快疯了……” 话语极轻,纷纷扬扬似雨点般落至心头,随涟漪轻漾,似有何不堪之念被他扯出。 她顿感无地自容,却掩不住耳根发烫,遮不住心跳如雷。 大人是何话意她怎会不知,可现下紧要关头,怎还有闲心去想贪欢之举。 温玉仪不禁羞恼,默不作声地将长窗关紧,偷摸着望向房门两侧,似是无侍从看守。 她羞赧垂目,明了周围唯他们二人,不自觉娇羞了起来:“大人总不分场地,这可是在城楼旁,陛下随时会回……” “夜晚何人会赶路?”楚扶晏边道边拉上窗幔,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这抹娇艳,悠缓撩拨着。 “倘若万一……” 万一李杸察觉到异样,连夜赶回城中,岂非乱了大计…… 她左思右想,又觉大人应有所绸缪,防备之心忽地一落,碎得不成样。 第96章 多日未相见,再行痴云腻雨之欢又添了几分羞臊,温玉仪心感欲念兴起,羞涩启齿,面颜已是绯色漫天。 “依你,依大人的……” 可这道清逸之影偏是没了动静,她疑惑而瞧,见大人正仔细将她端量,似想看穿她的心思,未听明心意前好不会碰她。 “你想吗?”他沉声问着,诚恳地欲知她所想,恍若对于楚云湘雨,他更想来尊重姑娘之意。 看她听罢滞了片刻,楚扶晏敛声再道,长指不自知地点着案台边沿,与她郑重说着。 “不必依我,也不必纵容我,此事以你的喜好来。” “天下的男子本就该依着女子的……” 眸中娇影微许茫然,他斟酌几瞬,低声说明着你情我愿的前提,未掺杂分毫逼迫。 在软帐偷欢上,他似乎很是在意她所想,她若不愿了,他便不再提这一举。 仿佛于床笫之上,大人素来是卑微的,所有的掌控之权早已落在了她的手上。 可她哪回不是心甘情愿……她不得不承认,在鱼水之欢上,她早就将自己放纵,早就陷入了泥淖里。 温玉仪知他的脾性,泛红着面颊,轻声答道:“大人莫问了,我自然想的,只是这时辰不宜……” “当真?” 冷眸透出一丝喜色,他这才行近,扬袖带她入怀,身子一倒,便倒入了幔帐中。 大人好似未听后半句,直将她抵于卧榻,碎吻不由分说地落下。 本能轻攀着大人的肩骨,她眉眼似涌过一汪春水,丹唇凑近半分,惹得榻上肃影的欲妄剧烈荡漾。 “大人分明念得紧,还非要装作正人君子之样。我早就看穿大人了……” 她羞怯回应,敛下眼睫时便不再抬目望了,自觉解起大人的衫袍暗扣,一言一行都勾诱得要命。 哪能经得起怀内娇柔这般诱引,楚扶晏一握女子的素手,随之偏头吻下。 他觉自身愈发沉沦,心间骤然升起无尽心火,灼烧于交缠气息间,燃得她心下发了慌。 忘却大人虽然是遵照她所愿而为,可一经应下,大人便会失尽分寸…… 温玉仪情难自抑,颇为大胆地扯乱他锦袍,随后双手被蓦然桎梏。 她神思晃动,感到大人的碎吻正不安分地在肌肤上游移。 “玉仪……” 他再次乱了方寸,低低地沉吟,从锁骨吻至耳垂,再徐缓移至温软樱唇,嗓音喑哑,发着颤道:“我不想再与你离得远了……” “嗯……”已混沌得停止了思索,她半晌无法深思,只含糊地回道,“那就不分离了……” 红绡罗帐旖旎连绵,夕阳映上窗幔,丝缕柔晖铺洒于软榻上,照得一方春色更是缱绻。 从窗缝透过的凉风撩动着心上春意。 庄重威肃的锦袍被掷落于榻下,连同几件素裙薄裳交叠,帐内人影微晃,隐约有轻吟随风拂回花影中,与初升明月一同点缀着夜色。 几番雨尤云殢后,才觉凉意渗透进玉肤里。 温玉仪若鸟雀般朝清怀缩了缩,柔婉纤指缠上大人微乱的发丝。 她和先前未有差别,仅是悄无声息地乖顺待着。 玉容染尽了红绯,她只是不声不响,便可使他心神不定,心乱无解。 怕她这娇软身躯真着了寒,楚扶晏伸手拾上散落的裙袍,轻缓地盖于她身上。 又尤为怜惜地将她紧拥,他在丹唇上再掠夺了几般,却是浅尝辄止。 犹如安抚着怀中娇羞,攫取够了,便不再欺负。 她良晌理清思绪,思忖起正事来。 想那皇城使怎会听他之命行事,实在匪夷所思了些。 “大人还未和我说,楼栩是为何会向大人投奔?” 对此像是也有困惑缠绕于心,他微扬清眉,回想起当日之景:“那日他奉命前来刺杀,反被我生擒。我本想灭他的口,可他却说愿诚心归顺。” 看来楼栩是沉思了良久,当初在天牢前问她的话定是经过了澄思渺虑,温玉仪不由地感慨。 未想那刚直忠义之人竟会有意谋逆…… “想来楼栩是难忍陛下昏庸多时……”她垂眸感叹,不用深想便知,这位皇城使是动了逆反之念,将原先秉持的刚正之气舍弃殆尽,“他想了许久,才决意行此大举。” 楚扶晏应声颔首,不疾不徐地道起彼时定下的一计:“我便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让他回禀李杸,已将我刺杀而亡,以令其放松戒备。” 于是,传言就成了那样。 世人笃定曾经一手遮天的楚大人已被暗杀,谰言又传入晟陵,她才听到噩耗频频传出,便有了这不得收场的局势。 “原来如此……那我还真要对他道一声歉,白日太过鲁莽了,”楼栩的脖 颈上落下的如注鲜血缓缓浮现,她不堪回首,惭愧得抬不起头来,“差点……差点,那剑刃差点划破了咽喉。” “夫人与楼栩说的,我可都听得一清二楚。”说起方才的情形,他忽有兴致,轻望此时涨红脸的姝色,不觉调侃。 “字字句句,皆是为楚某而道……” “若知大人还活着,我定不会冒然说那些难堪的话……”温玉仪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