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玉说起这话,他还曾不明其就的询问过她姨妈是谁,而现在已经能够很自然地去厨房煮红糖水。 没多久,温延端着杯子走回客厅。 听着洗衣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温延随手将玻璃杯放下,走过去推开门,瞧见陈嘉玉蔫蔫地站在水池前。 她手里还拿着小小的棉质布料。 温延没怎么犹豫,姿态闲适地去接她揉搓的举动,眼睑半垂:“给你煮了红糖水,去喝。” 但陈嘉玉多少有些不自在,这种贴身东西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帮忙洗,她没立马松手:“我自己……” “听话。”温延低笑,指背贴了贴她的手腕,语调不轻不重地,“那么多该做的都做过了,不会还在害羞吧?” 两人之间距离近,陈嘉玉只消稍稍偏过头就能贴上他的胸膛,清朗的声音从头顶落入耳中,莫名有种宠溺的味道。 她耳朵红了红,赌气似的将布料塞过去。 看温延熟稔且得心应手的模样,陈嘉玉犹豫了片刻,去餐桌边拿起杯子,又重新走回洗衣房,靠在门边。 陈嘉玉歪头望着他:“这么喜欢干活。” 温延抬眉:“我是喜欢干活么?” 说完,他手头动作未停,回眸瞧过去。 一本正经的神色间夹杂着隐约笑意,唇角似勾未勾,偏偏在这样模棱两可的表情里,让陈嘉玉窥出几分揶揄。 她没太明白地鼓了鼓腮,问得直接了当:“那你不喜欢干这个,你——” 剩下后半句没说出口。 因为陈嘉玉清清楚楚从温延的眼底探寻出极为浪荡的答案,与他神情不符,却是与不久前做过的事相得益彰。 不喜欢干活,喜欢干、你。 陈嘉玉张了张嘴,无语凝噎的哽塞与羞窘前赴后继地漾满整张脸,好半天没能说出话。 最终她咬着杯子讷讷半晌,才挤出来一句:“你真的好闷骚啊。” 这回应让温延稍稍怔住,盯了她好几秒,随后弯起唇,不置可否地收回眼。 头顶的灯光不像书房里那样冷白刺目,淡淡的暖色调向下洒落,笼罩在静谧的空间内。 温馨而默契的氛围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间铺开,水声哗哗,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半步之外。 - 因为温家对外传老爷子病了,之后一段时间,陈嘉玉跟温延住在别苑。 这样一来,她耽搁在路上的时间比以往都多了不少,如果实验室任务繁重,她也没逞强,时不时宿在丽景。 而在这期间,陈嘉玉没少听姜姨提起温正坤。 温睿在那夜被警察当场人赃并获,抓回警局便直接关了起来,加上刻意散播出去的小道消息,吸D这件丑事完全遮掩不了,但他似是并没有就此放弃。 从前交好的朋友避嫌,温正坤试图花钱运作也无济于事,便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在了老爷子身上。 又听闻他病倒,几次三番前来探望。 真实目的双方心知肚明,温延直接安排了保镖在家里,温正坤接连碰壁。其中有次甚至在被拦下后,风度尽失地站在门外忍着怒意喊温延的名字。 时间转眼到了年底。 周六下午,陈嘉玉结束组会回到别苑,正好跟姜姨在门口碰到。两人一起往回走,聊着聊着说到温正坤。 姜姨使劲撇嘴:“真不是个东西。” 当温延的面直接回怼温正坤是一回事,跟另一位长辈在背后说小话,这又是另一回事。 陈嘉玉笑了笑,没接这话。 而姜姨显然并不需要她的回应,自说自话也能将温正坤批判很久:“老爷子跟老太太品行端正,怎么就生出他这么个东西。难怪都说教育环境很重要,不在温家长大,果然不像温家人。” 闻言,陈嘉玉有些茫然:“什么?” “小延没给你说?”姜姨看她这样就知道,往她边上靠了靠,“他不是在老爷子跟前养大的。” “在我来之前,温家有过一个姓张的保姆照顾两兄弟,大概三四岁的时候把孩子带出去,给弄丢啦。” 陈嘉玉的脚步停了一瞬。 虽然嫁进温家大半年,但对于长辈间的秘辛,她的确毫不知情。此时听姜姨这么说,难免觉得诧异。 “一直没找回来吗?” “找不到啊。”姜姨摇头,“听说那年温家发展太快,招了很多红眼。孩子走丢也不知道是公司的对头,还是遇上了人贩子,警察那边找,家里这头也找,硬是过了十多年才找到。” “但那时候孩子性格三观都定型了,人家跟养父母在港城过得好好的,老太太想带回来,他自己不肯。” 后来或许是强求了数十年的愿望被达成,老太太那口气一松,原本在温正坤走丢时就硬撑的身体突然垮了。 甚至没熬过半年,大病一场撒手人寰。 陈嘉玉想到温正坤与温家这些人格格不入的性子,半晌无言,转而又想起温延的异样与孟植宁早逝,她抿了抿唇。 推开门到了家。 姜姨是后头来温家伺候的,但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心里有数,也从来不会在家里提起这些事。陈嘉玉跟着她一前一后进门,这话题心照不宣地告一段落。 今天温延有应酬,这个点还没回来。 陈嘉玉先去餐厅倒了杯热水,走到客厅,看见老爷子在沙发上看着什么,她顿了顿,提步走过去。 哗啦一声。 陈嘉玉刚靠近,老爷子腿上放着的合页本被翻过一页,塑料纸袋传出一道清脆的声响,似乎是一本相册。 她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里:“爷爷。” “回来啦。”温老爷子拍拍怀里的本子,简单解释,“这是家里的相册,有些年头了,翻出来敞敞。” 看出他神色间怀念的意味,陈嘉玉压下逗趣的心思,脑海浮现出姜姨刚刚提及的内容。望着老爷子的侧脸看了会儿,心里莫名生出几分难以言说的预兆。 家里暖气很足,加上玻璃杯源源不断传递来的暖意,陈嘉玉冰凉的手指很快被焐热。 她随口问道:“有温延吗?” “有。”温老爷子一页一页翻过,“不过也不多。这臭小子从小就不喜欢拍照片,一年也就一两张。” “后来自己出国念书,就更少了。” 话音落,老爷子翻到一张合照。 陈嘉玉起身坐过去,瞧见透明防潮袋里的照片,里面三个男孩子的模样看上去很稚嫩,不过几岁的样子。 看着看着,陈嘉玉眼底染上细微的柔软。 “这是小延九岁那年,六一儿童节跟原满和淮南拍的,那时候他刚刚回到我身边。”老爷子牵了牵嘴角,“这孩子,从小就让人省心,如果我早点知道。” 后面的话没说完,他慢慢停了下来。 陈嘉玉没追问,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