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婳心头微妙漾动着,收回手,接纳好意,小声回:“多谢公子。” 二丫看不懂两人眉来眼去的眼神交流,只知自己吃的是大哥哥剥的花生米,于是跟着嘴甜道:“谢谢哥哥。” 宁玦敛眸,收回手,莫名来了一句:“还是小家伙说得好听。” 白婳耳尖微热,不明公子是随口一说还是有意点她,二丫与她所用称呼不同,可她又岂能也用‘哥哥’二字来暧昧相唤他? 在白婳的认知里,若非有真正的亲缘关系,只能是在衾间亲密时与情郎靡靡软语,才会用‘哥哥’相唤对方吧…… 思绪不禁飘远,反应过来后羞赧又懊恼,她匆匆低下头去,遮掩脸膛浮起的异样绯色。 没过一会儿,李婶过来,俯身拍了拍白婳的肩膀,语气带着歉意道:“宁公子、阿芃姑娘,不得已要把你们分开了。除了小孩这桌外,其余的男女席上不能同桌,这是村里的规矩,莫要见怪啊。” 其实京歧也有这样的规矩,只是白婳以为郊野村落里不讲究那么多,结果竟是自己不周到了。 宁玦并不懂这些,闻言看向白婳。 白婳面对李婶,率先应道:“无妨的,都是小事,我们现在就换座位。” 李婶已提前给两人找好新位置,她伸手指了指,示意说:“阿芃姑娘,你坐那就行,旁边是我娘家人,我交待过了,她们会照看你的。宁公子便与村里爷们坐一桌吧,只是大家身居乡野,难免粗鄙,宁公子只得暂且委屈下了。” 白婳:“哪里的话,大家都是相邻,我们现在就过去,李婶你去忙吧。” 李婶:“行行,待会儿你俩一定多吃些,村长家的黑花猪,做成酱肘子不知有多香呢,你看这些小家伙们个个眼巴巴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话一出,桌上的孩童们嘿嘿呲牙笑,还真一副要留口水的样子。 李婶笑骂一句,转身去招呼其他桌的宾客了。 白婳低头与二丫道别后便准备起身换座,见宁玦并无要动的打算,只好用手肘触碰他以作提醒:“公子,我们走吧?” 宁玦没动,面无表情说:“不能挨着你坐。” 白婳无奈,凑近他小声道:“公子,你不能太黏我。” 宁玦抬眼看向前排男宾桌席,见他们吵吵囔囔、划拳吃酒,此刻正折腾得厉害,眉心不禁微蹙。 白婳怕他不知人情世故,不给面子直接甩袖离席,赶紧在旁好言劝说:“我们今日过来是来捧场的,李婶是主家,我们要听她的安排,不能我行我素。如果不讲究这些规矩,我自然愿意与公子挨坐在一起,只是眼下为特殊情况,你便听一次话起身过去,好不好?” 不知不觉间,她竟将对付二丫的那一套用在了宁玦身上,完全无意识地将他当作小孩来哄。 语调轻轻柔柔,面庞温温和和,越凑越近,一双瞳眸剪水,叫人不堪直视。 宁玦偏过眼,躲避她歪身凑近时脖颈深处钻冒出的淡淡幽香,不见她用过香膏,那鼻息间嗅到的味道又是什么? 想到什么,宁玦喉结重重一滚,之后干脆利落起身,不理白婳,自顾自走到被安排的位置上。 落座后,他缄默不言,也不主动与周围人打招呼,但奈何名头大,绿萝村人无不敬重,对他招待热情,积极倒酒。 好在宁玦最后还是给面子地与人对碰,喝下一碗,不然冷冰冰的毫无回应,旁人谁还愿意一直热脸去贴冷屁股。 白婳与女眷坐在一桌,全程操心着宁玦,时不时扭着脖子回头去瞅那边的动静。 村民们豪迈热情,哪怕先前与宁玦并无来往,此刻也都拥着上前热络敬酒,绝不让场子冷下去。 见公子勉强融入其中,白婳这才放心,可又因不明公子的酒量,心头又生起旁的担忧。 这时,肩头被人拍了拍,白婳回头,惊讶发觉自己面前不知何时也摆来了一盏酒。 同席的女眷招呼她一齐起身饮一杯,推诿不过,白婳也不愿显得格格不入,于是配合起身,端杯遮袖仰饮。 见她动作如此优雅,旁边的村妇们并无恶意地欠身学她,面上笑得憨实又羞涩。 白婳对她们无排斥之意,含蓄笑一笑,并不介意她们的模仿。 她随和友善的态度,又……换来了一杯酒。 昔日在京歧时,白婳赴会宫宴或者参与家族宴席,都曾饮过珍酒,那时往往三杯下肚都无醉酒之感,所以她一直对自己的酒量有些微弱的信心。 但没成想,绿萝村村民们自酿的女儿红竟这般烈,只两盏下肚,胃里便火热腾腾起来,紧接那股劲道又直钻脑袋。 刚刚还没那么明显,可开席以后吃了两口热菜,那股无力感便开始蔓延全身,头脑晕乎乎的,视野也开始迷蒙。 她大概意识到自己醉了,不自量力地醉了。 绿萝村的女眷们巾帼不让须眉,酒量不逊于男子的不少,尤其白婳这一桌,好几个秉性豪迈不拘一格的嫂嫂,带动着要与男宾拼酒。 宁玦被动静吸引,转头一看,视线偏移,不再注意旁人,只见那道最招惹人的影子,此刻左右摆晃,像是随时要倒。 她询声侧了下头,正好露出红扑扑的熟桃面颊,以及痴痴吟吟的笑意。 宁玦眯起眼,看她已然这般样子还要伸手抢夺酒坛,要给自己重新斟满,不禁摇头叹笑。 趁她这杯酒还没来得及喝下,宁玦起身过去,直接缚住她双臂,将人摁在怀里。 院中宾客都围在中间桌席看男女拼酒,无人留意到他们,宁玦觉得参与到这已经差不多,没进屋跟李婶打招呼,直接揽着白婳肩膀,带着她从旁侧小路安静匿退。 出了院门,彻底隔绝村民们的视线后,宁玦懒得费力继续扶她肩膀,直接伸臂将她打横抱起。 “公子……” 白婳半醉半醒,下意识伸手环上他的颈。 “哦,还认识我。”宁玦含着意味道。 白婳懵愣了下,眨眨眼,视线往下一扫,发觉自己此刻离地面好远,好像怕被摔到一般立刻紧张起来,又赶忙收紧手臂往宁玦怀里钻。 “公子不要摔我,阿芃听话的……” 宁玦被她蹭得没脾气,眼底浓深一片,他没好心答应,反而刻意松了下力道,对她道:“我控制不好,你抱紧我也是一样的。” 白婳心思单纯,不疑有他,闻言软着腰身贴去,与他完完全全地心口贴心口,一点罅隙都不留。 宁玦喉结滚动,身体微僵,深吸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会是这般程度,并非他刻意感受,但方才那瞬间的颤晃格外明显,直荡得他心烦意燥。 此刻,他恐怕连呼吸都是有罪的。 第16章 趁她酒醉 回到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