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不惊的眼神,看他好像在看一具凉透了的尸体。 方伦心底慌惧更甚,他爬在一片血迹的地板上,费力仰头看向宁玦,姿态摆得更低。 祈求道:“大侠饶命,好汉饶命……都是我的错,是我色欲薰心一时做了糊涂事!我该死!你放心,美人好好躺在那,连她的一根手指头我都没来得及动,甚至看都没看上几眼,对了,她身上的新衣裙是婆子换的,不是我……” 宁玦不应方伦其他话,只回应他这一句:“你是该死。” 说完,宁玦戾眸一瞪,握上剑柄,直接将插穿在方伦左臂上的青影剑猛地拔了出来。 啊啊……! 一声痛极的哀嚎,响彻宝香苑。 甚至,若偏院有听力佳者,也能清晰闻听这凄惨宛如杀猪之声。 剑身抽出,方伦臂上骇然显出一个血窟窿,正汩汩往外喷冒血水,浸透锦衣。 宁玦不过用了三成力道,因顾忌白婳也在房中,怕剑锋余威太大,会不小心牵连到她,于是不敢太肆意出手,收敛着只用了三成力。 但只有三成,也足够废了方伦。 看他眼下这副样子,哪怕华佗在世,这条胳膊也难保住了。 方伦疼晕过去,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宁玦只觉耳根清净了不少。 青影剑既沾了红,不如顺便收下一命。 宁玦眼底生出暗晦杀意,提起青影剑,欲刺穿对方胸口,泄己愤,也当为邺城百姓除害。 可他刚刚提剑起势,却被后面赶来的段刈急急阻拦住。 段刈顾量颇多,为大局计,阻着宁玦的手臂好言劝道:“不可杀他,方伦是方家独子,而方家多年专营着航运买卖,不仅在邺城有盘根错节的势力,更与南闽人交往密切。眼下我们正准备秘密南下的事宜,若这个关头将方家得罪了去,百害而无一利啊。” 宁玦并不听从收剑,言道:“他图谋我的人,该死,该杀。” 段刈叹口气,余光往床帐那边瞥去,又立刻收回,开口道:“可无论他初衷多么卑劣,眼下姑娘已被我们及时救下,此事还不到无法转圜的地步。你若还不解气,就在不要紧的地方多刺他几剑,只要不取他性命,哪怕真的废了他一条手臂,此事我们都占理,若之后方家来问责,我自能分辨。” 宁玦嘲弄说:“段掌事谨小慎微惯了,每每遇事首先想到的便是退避蛰伏,当初我师父遇害,你是如此,如今我的人受了委屈,你依旧左右顾忌。试问,若你家中妻小被劫持受辱,你又能不能用说服的这番话,去说服你自己?” 闻言,段刈不再言语,沉默喟叹出一口气,眼底情绪复杂,无法再阻。 宁玦执起青影剑,两步站定到方伦身前,目光锐利扫下,同时,青影剑剑锋直直刺入方伦的胸口,而后又毫不迟疑地收回。 方伦像是一滩烂肉,匍匐在地,无知无觉,好似已经死透了。 宁玦顺势割下一块床帏幔帐,擦拭掉剑身上沾染的血污,冷冷说:“我这一剑,不一定能要他的性命,全当给段掌事一个面子,是活是死,看他自己的造化。” 说完这句话,宁玦拂了拂手。 段刈匆匆暼看了眼地上一身染血,生息减弱的方伦,会意退出房间。 收剑入鞘,宁玦伸手掀开面前碍眼的红色幔帐,凑近床边,小心翼翼扶起白婳的肩膀。 他大致扫了眼白婳身上到底穿着何种不堪入目的纱衣,刚刚将上半身露出,宁玦恨不得当即再给方伦补刺一剑。 纱衣轻薄,衣不蔽体,轻拢在身上根本什么都遮不住,甚至与不穿都没有区别,并且,反而这样隐隐约约、虚虚实实的效果更显靡艳。 宁玦沉着目,脸色很不好。 用被子将人上上下下包裹严实,他打横抱起白婳,带离了宝香苑。 与段刈擦身而过时,宁玦交代说:“派人烧了这件屋子。” 段刈点点头:“放心吧,我来收尾。姑娘眼下正昏晕着,你们回到城中客栈目标太显眼,不如暂时安顿在我城外的院子里,那里常无人住,却有仆妇日常打扫着。” 宁玦随口问了句:“你也养了外室?” 段刈脸色一变,老脸显得不自在,罕见地对宁玦语气不善:“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如今我做贩茶买卖,常出远门,有时回来得太晚,不想大半夜打扰妻小休息,便会休歇在那,哪来的什么外室?” 宁玦轻‘哦’了声,回说:“那还算是间干净屋子,行,我们住。” 段刈拂袖不满,但还是交代属下去拿钥匙。 宁玦垂目,睨了眼白婳越发红热的面庞,以及她额前沁出的密密细汗,没再耽搁时间,立刻将人抱上马车,启程前往段刈的院子。 车前有小厮驾车,宁玦留在车厢内照料白婳。 两个院落位置相距不远,路程当是很短,可还未到达目的地,白婳攀在他肩头,不舒服地哼哼唧唧,乱蹭一番。 宁玦轻拍安抚着她,关切探了探她前额,只觉滚烫,再搭脉搏,紊乱无章,情况不妙。 白婳眉头轻拧着,在他怀中喃喃反复言道:“渴……口渴……” 她声音娇娇嗔嗔,尾音拉长,黏糊不清。 宁玦眼神暗沉着,单手拎起车厢里的茶壶倒下一杯水,小心翼翼喂给她。 刚沾上杯沿,白婳唇瓣忽的抿起来,眼睛半睁不睁,扭着脖子不肯配合。 “苦……” 怎会苦? 宁玦自己尝了尝,是正常的茶水味道,水温也正好。 他没脾气,纵容着,尝试用勺子慢慢喂,却还是喂不进去。 若她直接言道不喝倒也轻松了,可她偏偏一边不肯张嘴,一边又哼叫口渴,宁玦头疼,实在无法应对。 马车拐了个弯,车轮辘辘,杯盏里满当当的茶水险些倾倒而出。 为避免泼洒一身,宁玦仰头喝下一口。 刚刚咽下,他顿了顿,目光向下,睨着白婳鲜妍红润的嘴唇,又盯向白瓷杯身,若有所思地迟疑了下。 白婳不安分,抓着他胸口,哼声不断。 宁玦不再犹豫,当即伸手垫在她脑后,托着她昂首凑近。 他含下一口水,身姿倾覆,用力压在白婳软软的唇上,研磨着慢慢将那口水一点一点渡给她。 一杯水顺利渡完,他总共喂了四次。 其实后面再含两口便足够了,但怕她喝得太急会不舒服,于是最后那一口,宁玦又多分了一次来喂。 喂完,白婳停止了哼哼唧唧的造次,两瓣嘴唇却比烫热的脸膛还要鲜红。 宁玦错过目去,不禁自恼,他当下反思,刚刚到底有没有咬? 他换了个姿势,叫白婳能更舒服地靠着他。 自我平复半响,沉沉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