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灭口,我无一句怨言。其实早在决定上船与郎君相认时,我便做好了一切准备,我这条命既是被郎君所救,若郎君想收回,拿去便是。” 陈复没有真的出刀,沉默思吟片刻,问:“你走远些,离开邺城,我不杀你。” 九秋:“这是前往南闽的上船,跟随郎君一道南下,不就是离邺城越来越远?” 陈复:“这不行。” 九秋:“为何不行,郎君不忍杀我,可又怕我泄密,那不如将我留在身边时刻看管着?” 陈复有些不耐烦,蹙眉道:“我说了不行。此番行程,我做不了主,若被我同伴知晓你的存在,他不会留你。” 他试图以此威慑住她。 九秋闻言弯了弯唇,神色不见半分怯惧。 她不仅不怕他,更不怕与他同行的那位冷面白衣公子。 并且,她自有说辞,可以说服那位剑客大侠同意带她一起南下。 “若你的同伴愿意带我一起,那你也点头答应,不再赶我走了?”九秋确认问道。 宁公子最厌麻烦,除了阿芃小姐的事,旁人的闲事他根本不会管。 所以,尝试说服宁玦,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甚至一言说错,还有可能直接丢了性命。 但他劝过,对方不听,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陈复不愿与她继续纠缠,过多吸引路人目光,便言道:“是,若你能说服,我无二话,但我需提醒你一句,我同伴他……”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九秋眸光盈盈勾着他,言语道:“郎君不必为我担心。” 陈复冷淡瞥过眼,心想,这女子,真是好不知羞。 第44章 自我放纵 陈复迈步下阶梯,往船舱方向走。 九秋跟在他身后,步履款款,脚步轻盈,走路时自然而然摆着腰,是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下意识习惯。 陈复回头,肃目看着她,口吻微厉:“你跟着我做什么?” 九秋茫然抬眼,镇定从袖口里掏出自己船票,示意给陈复看:“去往船舱的路只有一条,我不是跟着郎君走,而是我们原本就同路。” 陈复谨慎检查过,是三等船票,在最下面的舱位。 他面无表情递还回去。 九秋伸手去接,船票在手心交换时,她指尖仿若不经意地刮过陈复的手掌心,粗糙纹理,触感一般。 陈复好像被烫到,猛地缩回手,瞪向九秋,眼带戾气。 九秋勾起唇角,含笑言道:“到郎君这层了,奴家先告退?” 说完,她不再纠缠什么,眼波漾了漾,转身走得干脆利落。 陈复眼底复杂,看着她继续下阶梯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后收回视线,迈步往自己的客舱去了。 路过宁玦与白婳的房间时,注意到里面的烛灯熄灭,没有明光,想来两位已经睡下了。 陈复放轻脚步,关门动作也收着,尽量不打扰到他们。 …… 后半夜,暴风雨如约而至。 海浪涛涛,风雨飘摇,在广阔无垠的海面上,再硕大的商船也如一叶孤舟般渺小。 因为不同舱位感受到的颠簸程度不一样,白婳这回住在上等客舱里,明显觉得船身摇摆的幅度变柔和不少,这个力度的晃动,并没有先前那么难挨。 只是老天爷不给面子,随着雨幕倾注,雷暴紧接而至。 轰隆隆,轰隆隆…… 舷窗外一片幽暗漆黑,每一次电闪如昼,都是一次雷响预警。 白婳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完全蒙起来,盖过头顶,以寻短暂的安全感。 她双手捂住耳朵,自我安慰想,又不是第一次乘船遇雷雨风浪了,她早有了心理准备,该适应很多才是。 但她高估了自己,克服天生的恐惧没有那么简单,就像有人生来怕虫,有人生来怕猫,这种心理惧怯并不会因为被虫子爬过胳膊,被猫钻过怀中,就减轻乃至消失。 相反的,它只会加深刺激程度,让每一次颤抖战栗的记忆更深刻地镌印在脑海里。 当又一阵雷声震耳响彻时,白婳身子瑟缩,闭着眼,手指攥紧着被衾边角,心中无声祈盼窗外的风雨能赶紧过去。 待这声雷响刚刚平息,忽的,客舱门被从外敲响,闷闷发出清晰的一声。 那是手指微曲,骨节扣动的动静。 白婳怕是幻觉,当下没有立刻反应,等敲门声响起第二遍时,她才心有所动,立刻穿衣起身,趿上鞋子小跑到门边,伸手小心翼翼开出一道缝隙。 里外都黑洞洞的,连个影子都晃不出来。 白婳只得听声音辨认。 “是我。” “……公子。” 清冽音色入耳,熟悉的又好听,白婳顿时心安很多。 宁玦顺势推开门,向前靠近两步,用只他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关怀询问:“刚刚,害怕了吗?” 白婳首先的反应是摇头,意识到他可能看不清楚,便准备启齿。 然而话在嘴边,她竟有了犹豫,到了这份上,她不想再继续逞强,自己找罪受。 于是白婳迟疑抿了下唇,最后说出口是:“有,有一点。” 宁玦没有言语,只迈步往前,白婳迎着他入侵的架势,不得不往后退避。 客舱内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脚步很容易不稳,宁玦便单手搂着她的腰,贴心帮忙借力。 两人保持一前一后的位置,你进一步,我退一步,直至退无可退,背脊抵上墙壁,宁玦停了步子,反手关上舱门。 白婳身后是墙,冷硬硬,身前也好像堵着一面墙,火热热的,她身处冰与火之间,简直进退两难。 脸膛发烫,她匆匆错过目,避过宁玦喷薄灼热的呼吸。 又伸手抵在他胸口,不许他再往前进了。 “……公子,别……陈复在隔壁。”w?a?n?g?阯?f?a?b?u?Y?e?ⅰ?????????n?②???②???????o?м “他在又如何?” 宁玦反问的语调好不张扬。 白婳为难,不想被旁人察觉,深更半夜两人不各自安睡,反而凑在一间房中鬼鬼祟祟。 她更不想明日乃至往后数日,都被陈复用异样好奇的目光打量探究。 于是,她再次伸手推在宁玦肩头,用了些力道迫他离开。 刚刚两人对话半响,都没有再听到雷声,说不定船舶已经驶离雷雨区域,后半夜的路程都无风无雨了。 白婳这样想着,启齿言道:“雷声已经停了,公子不必为我劳神着想,快快回去继续安眠吧。” 然而老天爷是真不给面子,白婳话音刚落,舷窗外骤闪雷鸣,一瞬亮如白昼,下一瞬,惊雷乍响,末日之象。 白婳心一慌,手一抖,肩一缩,差点把魂惊了去,甚至想直接蹲到地上把头藏埋起来。 宁玦则岿然不动,那点天幕异象,震耳响动,惊不起他心间丝毫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