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正迟疑思考,该如何逼问出实情,九秋再后方突然出声相唤。 原本为了防止纪甫坤另有埋伏,在他与宁玦对话时,陈复与臧凡两人一左一右护法,全程警惕四方,而九秋则稍微轻松些,可以守在后方,小范围地走动观察。 她目光留意到坟茔附近的松土,觉得有些奇怪,这里分明是旧墓,怎么右边石碑后的土壤像是新松的,质地湿软,颜色也偏黑,尤其左右对比观察,更能明显比较出来。 九秋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犹豫着将宁玦与纪甫坤安静的对峙打破。 “公子,右边坟茔好像被人翻动过,痕迹不明显,但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这……这是怎么回事。” 宁玦一愣,剑尖仍指着纪甫坤,他后挪步伐,走近去看。 确实有痕迹,他不在的时候,师娘被打扰过。 这又不是皇族朝臣的墓,里面没有金银珠宝的诱惑,寻常的贼盗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清静的墓园,不是因钱财,便是因私怨了。 宁玦鸷狠狼戾,咬牙要动真格:“纪甫坤,是你扰我师娘?” 面对宁玦浑身戾气外露,纪甫坤仍旧气定神闲:“絮儿在这里陪了司徒两年,足够了,我给她换个更敞阔更舒适的新家,不好吗?” 这话不仅叫宁玦咬牙切齿,陈复臧凡他们听了也都心头暗骂这老家伙一句死变态! 擅自挪死者的坟,他可真够缺德的! 不过,也正因为这话,宁玦瞬间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从前他琢磨过很多阴谋论调,比如纪甫坤嫉妒师父的习剑天赋,嫉妒心累积而生怨恨,再或者,因师祖对师父更看重,纪甫坤因怨道不公而生怨……等等。 但唯独没有想过,纪甫坤会对师娘…… “原来你竟生这样的龌龊心思,觊觎他人之妻,从而谋害我师父性命,纪甫坤,今日必是你的死期。” 宁玦出手,剑剑凶狠。 纪甫坤果然在周围埋伏了不少人,听到里面传来打斗动静,那些提前藏匿好的护主死士们如得号令一般,齐齐窜头而出,如蜂群般嗡嗡喧嚣地直往墓园方向围攻来。 大将军王派给宁玦的兵士们与这些人混战在一起,其中有几个身手好的,竭力突破包围,往里冲来。陈复横目提刀,立刻带着邺城的兄弟们迎上前做第二道防线,臧凡则在后护着九秋,怕那些死士们卑鄙专挑弱的下手。 十招到百招内,宁玦与纪甫坤打得不可开交,根本分不出明显的优势劣势。 面对旗鼓相当的劲敌,谁也没再保留功夫,都是拼尽全力,争抢那能挥下致命一击的难逢时机。 宁玦有进有退,不骄不躁应对。 他早认出来,纪甫坤没用拳法,反而刻意执起了孤月剑——他送给白婳的那一把。 夫妻剑,夫妻剑,纪甫坤先占了孤月,现在又要从他手里要到鸿雁,原来是为了凑对。 想到这儿,宁玦心里不由泛起一阵恶心,剑锋冲前劈下来的力道愈发凶狠,剑剑要命。 “不亏是得你师父真传。” “废话少说!” 细雨如丝,继续稠密斜落,将四周梅树枝桠冲刷,将脚下厚实的土壤浸透,也将在场所有人的衣衫都打湿。 宁玦额前沾碎发,眉峰很浓厉,睫上挂雨,瞳眸之下却有熊熊烈火在燃。 臧凡安排九秋蹲身躲在坟茔土包后面避险后,分身上前正要帮宁玦出手,抬眼看清他的表情,怔愣间想到,这是自他相识白婳秉性变得柔和后,久违外露出的,凛凛杀意。 第99章 如隔三秋 天幕愈发暗了。 雨势渐大,刀光剑影和着雷声轰鸣,将墓园上下搅得不得安宁。 宁玦衣衫几乎全部湿透,雨水自眉骨滚落,在眼前形成一道雨帘,然而即便如此,依旧挡不住宁玦眸底外射出的凛冽寒光。 他沉着运用孤鸿剑法的后段招式,致力发挥出剑法的最大威力。 在继承师父师祖的剑式基础上,他又叠加上自己融会贯通的自创,剑锋更锐,剑式也更多变,而纪甫坤从未领略过,执剑相对,慢慢吃力。 他知自己先前是小看了宁玦,接连迎其致命攻击,只靠用剑恐怕不敌,于是干脆舍剑用拳,使出自己看家的本领。 此举,正中宁玦下怀。 纪甫坤不知他衣袍下面穿着鱼鳞护甲,寻到机会出手便毫不留情地打下致命一击,然而甲片由精铁打造,金丝相连,轻松卸了这一拳挥来的力道,充其量只伤到宁玦三分。 而纪甫坤自己就没那么好受了。他一拳用了十足力道,未伤宁玦多少,却反被尖锐甲刺穿透掌心,咬牙拔出时血肉模糊,在宁玦衣袍上印下血淋淋的掌印。 他大吼一声,气急败坏,眸底血腥森森。 宁玦趁其狂怒冲动,挥剑去扼他喉咙,纪甫坤后退闪避,站定后松拳成爪,紧眯眸子,死死盯住宁玦的喉咙,似要击其薄弱处,与他胜负一决。 赤手空拳对尖锐利器,本就不占优势,加之宁玦武功几乎与他相当,年纪轻轻体力更强他许多,长久对阵之下,纪甫坤愈发有心无力,非但找不到宁玦的疏漏,自己反而出差池,宁玦瞅准时机,瞄准破绽,剑光寒光一闪,从他肩胛直直插进去。 血腥蔓延,胜负已分。 群龙无首,纪甫坤带来的死士见大人被伏,也无了最开始的锐气,相继被陈复、臧凡擒拿捆绑。 纪甫坤躺在泥里,元气大伤,他呆滞望天,不管顾宁玦在侧,喃喃自言自语道:“师父……我还是习惯叫您师父,如今孤鸿剑法被一后辈发挥至此,若您在天有灵,定然十分欣慰吧。只是您老能瞑目安息了,我却始终郁郁不得解,为何您就如此偏心,待我如此不公。我是习剑天赋不如师弟,得不了鸿雁剑我压根不在乎,可为什么连师妹您都要从我身边抢走,坚持许配给司徒空!我不甘……不甘……” 雨水混着泥水与血水,将纪甫坤浑身打湿。 他躺在泥泞的水洼里,整个人奄奄一息,耷拉着眼皮,又如落汤鸡一般狼狈。w?a?n?g?址?f?a?b?u?页??????????è?n??????②?5?????ō?м 宁玦在旁冷漠看着,片刻后走上前,略低身,口吻沉重:“你嫉恨我师父,蓄意报复,当年在大将军王府上筵席间,是你下毒毒害了他,或许我师父早已认出了你的双面身份,但面对他曾经的大师兄,我师父并未有多少防备,却不料,你当真要置他于死地。” 纪甫坤大笑,有气无力,笑意森森。 笑罢,他竟那么随意地承认了:“是,我就是要他死。凭什么我想入仕,师父便百般阻挠,甚至以断绝关系相逼,而几年后司徒空搭上段刈的关系,加入绣衣卫,真正做了朝廷的鹰犬爪牙,师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劝拦?我咽不下这口气……司徒空该死!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