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婳,感慨她真是命好,从小到大,总能占到旁人想要的。 从前是太子的殊待,如今是俊逸的郎君。 人比人,气死人啊! 唯一能让她们稍稍宽慰的,是宁玦并无煊赫的身世依撑,论能给自己的家族争辉助益,她们的婚嫁是赢过白婳 的。 宁玦耳力过人,目力更远超常人的锋锐。 他听清过路看客们的闲言碎语,也余光捕捉到阁楼厢房里不少客人明面假装聚会,实际却忍不住抻长脖子,偷偷往迎亲队伍瞄看的情状模样。 不过茶楼里的一幕幕,没给宁玦留下多少印象,值得一提的,是隔壁那幢木楼三层里,一间位置最左的包房,格外显眼些。 那间房开着窗,窗后坐着位衣着湛蓝锦袍的玉面贵公子,虽看不清其五官面容,但从姿态可见,对方气质不俗。 宁玦高坐马上,视线不挡,睨目多看两眼,很快留意到那位公子身后,近身守着四五位衣着一致的带刀护卫,且他们身上腰间佩戴的深绿色铜牌十分显眼。 深绿腰牌…… 想起王爷先前与他交代过的京城权贵按次分阶,下人衣着也各不相同。 宁玦瞬间明白知悉,楼上那些都是东宫的人。 而那位遥望婳儿喜轿渐远的公子,若猜想不错,大概就是前太子卫煜了。 宁玦不动声色收回眸,下意识仰头挺胸,将肩膀张开,腰身也板得更直,接着腿腹收力,马身即刻往前窜了窜。 他人在马上,勒紧缰绳,降服烈马桀骜,威凛之姿尽显。 前太子卫煜的目光,在听闻动静后自然向后偏移几分,于是一上一下,两道目光骤然半空交汇。 虽未有只言片语,但彼此交流却是丰富的,前者试探,后者挑衅。 …… 宁玦在京购置的渡园里,今日处处布置得喜庆。 朱门大启,门口两座石狮子脖颈上皆系红绸,庭院里,树木枝桠上高挂贴着囍字的红灯笼,抄手回廊两侧垂着各样的红缎与剪纸,氛围烘托到极致,就连池塘里游曳的锦鲤,今日都得选上几条色身艳红的来衬景。 主屋里,雕刻精致的龙凤喜烛安静地燃着,将整个房间都映照得红亮。 白婳盖着红盖头,有点紧张地坐在绣鸳鸯戏水图案的锦被上,手指缩藏在袖口里,悄悄撸攥,一遍一遍,一刻刻地挨等着。 她从没有觉得时间这么慢过,然而心潮却久久无法平复。 拜过堂后,宁玦便被人起哄拉出去喝酒了,那些人里,就数臧凡折腾得最欢腾。 白婳暗暗想,若是臧凡敢将宁玦灌得大醉,这笔账她一定记上,等将来他成亲时一并还回去。 正在琢磨臧凡这样直愣愣的个性,该配什么样的姑娘时,门口突然传来动静。 脚步声渐近,小尤招呼的声音也随即传来:“姑爷来啦。” 姑爷。 陌生的,又拉近彼此距离的称呼。 白婳嘴角忍不住上扬,赶紧正襟危坐,一辈子只经一次的繁复婚仪,进行到眼下,终于快到头了。 她猜想宁玦肯定偷偷松了口气。 平日里,他是最烦麻烦与各式规矩的。 宁玦进门时遣退小尤与院中候着的众仆妇,进屋关门,又落了闩。 他脚步往床榻方向靠近,却没有主动出声唤她,白婳遮着盖头看不清眼前,心跳不由加速了许多。 宁玦站定在桌前,距她只两步的距离,白婳闻嗅,果真察觉到酒气,那么多人围着他左敬一杯右敬一杯的,岂能不醉。 “婳儿。”他唤她,声音微哑,“傧相嘱咐我,执秤杆掀了盖头后别先只顾得亲热,得先同你饮下合卺酒,才算正式礼成。其实不用他教我这些,我又不是第一次掀你的红盖头。” 这话是没错,细数下来,得有三次了—— 第一次,是在南闽国虢城,伞仙的地盘里,她怕宁玦生死一战会有不测,心软之下决定圆他一桩心愿,遂与他敬了天地,简陋成亲,洞房花烛……那时,她便为他穿了一次嫁衣,由他掀起了红盖头。 另一次,则是她做戏要嫁给荣临晏,结果宁玦当了真,忿忿赶来劫走她,他以为自己遭到背弃,大怒着扯下她的红盖头,眸底都是猩红的。 至于第三次,自然是眼前了。 两人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着实不易走到今日。 白婳喃喃回:“这次是最正式的,且广为见证,同样也最受亲友们的祝福。” “除了祝福,恐怕也有别有用心的。”宁玦忽的略有意味启齿,话音落下,他执起秤杆掀起了白婳的盖头。 四目相对,白婳顾不上琢磨他奇怪的言语,只全神贯注盯着他脸颊泛红,带些薄醉,还有嘴唇,红得异常,看着……很是诱人。 她偏过眸,暗恼自己,怎么越来越学他的不正经了。 “你醉了。” “三分。” 白婳不信:“你喝酒素来不显脸的,这回喝了个红脸,还说自己没醉。” 宁玦哂然:“不装得像一点,他们怎会轻易放我回来,今日洞房花烛才是顶顶要紧事,夫君我岂会贪杯误事?” 他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是她的夫君。 白婳尚不习惯,听后耳尖有点热热的。 宁玦把秤杆拿在手里,俯身往前压凑,双臂将她包裹,与她近在咫尺,吐息交缠。 “婳儿不唤我一声吗?”宁玦问。 “什么……”白婳有点怔怔。 宁玦勾唇笑了,眼中略带玩味的戏谑,睨下的视线愈发灼热,白婳在这样的盯视下,很快反应过来,他是想叫自己唤他什么了。 白婳觉羞,面色不太自然。 宁玦便附到她耳边,语音沙哑,好心教学:“婳儿乖,叫夫、君。” 说完,他不起身,反而用似有若无的力道有一下没一下地吮咬白婳的耳尖,白婳瞬间呼吸急促,神经紧绷,但反抗的力道却恰恰相反卸了劲,丝毫都用不出。 她无法招架宁玦琢磨人的攻势,颤巍巍地示弱,配合启齿道:“……夫君。” 宁玦满意应声,亲吻白婳左边耳垂,又抬起右手恶劣地去碰另一边,放肆用薄茧去磨她。 白婳敏感软身,无力攀附,目光央央地求他放过。 “先,先喝合卺酒吧……”白婳伸手压在他心口,又抬眼望向他眸底,想凭眸底的浑浊程度判断他到底饮醉了几分,“今晚再喝这最后一杯,好不好?” 宁玦痛快答应,没叫白婳起身,他亲力亲为,将两只玉石雕琢的合卺杯端过来,递给白婳其一。 他就着白婳方便,微微屈膝,身子也弯低,与她弯臂交缠,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 酒味辛辣,白婳喝不惯,酒水滚过嗓子时,她下意识蹙了蹙眉。 她本想咳一